首頁 > 一夜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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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她不快樂,再怎麼對週遭變化無動於衷,他也仍感覺到她並不快樂。

  為什麼?是因為他強迫她搬進他的住所嗎?

  任裘靡的挑釁言猶在耳——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要曉慶帶孩子去你那住!你能保證讓她快樂、讓她幸福嗎?你以為你堂堂大總裁肯紆尊降貴讓曉慶進門,她就該感激涕零了事嗎?告訴你——她不稀罕!今天孩子姓歐陽不姓杜。杜宇衡,不要以為你什麼事都做得到,我敢跟你挑明說,曉慶搬過去不會快樂,你聽清楚了沒有!

  正應了她的話,打從第一天起歐陽曉慶就不像他所知的歐陽曉慶。

  他知道的歐陽曉慶會笑、會叫、會臉紅、會伸出可愛的貓爪攻擊;但現在的她,雖然會笑,卻像被抽走水分和陽光的花朵般,總是笑得無精打采。

  他錯了嗎?他以為這樣對彼此都好。她愛他不是嗎?那麼和他一起生活為什麼會剝奪了她的笑,甚至在共同生活後他們交談的時間會比不上之前的頻繁和有趣!

  她不快樂,卻不告訴他,她為什麼不快樂。他強抑自己的脾氣同意分房睡完全依她的要求,克制自己男人天性的慾望,但這麼做似乎也無法令她開懷。

  他很惱,更氣自己的無可奈何;倘若夫妻相處是門課,是必修學分,他肯定自己畢不了業——很難,難到他想放棄卻又不甘心,他從來沒有做不到的事,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他不允許自己失敗,絕不!

  砰!辦公室大門應聲而開。

  「你又不敲門。」杜宇衡收回心神,蹙眉怒瞪來者。

  「托你的福,我『左手』已經休職一個多月了。」他指的是他的心愛助理。「裘靡她堅持罷工抗議。」也不想想她這一罷工累的是誰,害他累的像條狗。

  「隨她去。」杜宇衡低頭翻看一份卷宗,不看他。「你來只是為了這件事?」

  「當然不是。」雷子平隨手拿起桌上擺置的相框。「嘖嘖嘖!你從哪兒挖了這麼溫馨的照片?是曉慶跟那兩個混世小魔王哩!」

  杜宇衡搶回照片。他當然不可能告訴雷子平,這是他暗地裡從歐陽曉慶搬來的相片簿裡偷偷取下的。「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私事。」子平笑答。「純粹私事。」

  「上班時間不准談私事。」

  「那你是打算用下班時間羅?」男人一有了家庭就弱點盡曝。「打電話回去說爸爸今天不回家吃晚飯,孩子會很傷心的。」

  杜宇衡丟下筆。「你要說什麼?」

  雷子平笑道:「也真不知道你是哪兒開了竅,但是你開始有人味了。」

  「什麼意思?」

  「你關心起別人的情緒了不是嗎?」雷子平說出他近日的觀察。「你開始懂得發呆、懂得什麼叫無可奈何、懂得什麼叫挫敗,也懂得——什麼叫愛。」

  「你什麼時候改行做心裡分析師來著?」難怪他會和任裘靡一對。「你來只是為了說這些無聊話?」

  「不是,」雷子平晃晃食指。「我來是要告訴你一些小事情,和歐陽曉慶有關的小事情——」嘿!宇衡的表情變了哦!

  看見子平笑的像偷了腥的貓,杜宇衡知道自己肯定有什麼被看了出來。

  他站起身,面向整片的落地窗,背對他。「說吧!」

  「她是個私生女。」

  這句話在杜宇衡心裡起了不小的漣漪。

  他強自鎮定。「那又如何?」那的確對他構不成什麼威脅或改變他對她的觀感,他只是訝異自己對她的瞭解竟然……少的可憐。不甘心,他很不甘心。

  「知道她為什麼無家可歸嗎?」雷子平開始自說自話。「她母親原本是第三者,後來她父親的原配因為癌症死亡才把她母親娶進門;不過,原配生下的兩個兒子可認為母親的死是她們的錯,所以在答應老爸續絃的同時,開出不准她住進家裡的條件——你也知道曉慶會怎麼做嘛!對不對?」

  他當然知道——選擇離開。「真傻。」

  有反應了。雷子平暗暗笑著,難得看他一臉憐惜,這種表情他得好好看個仔細。

  「正是因為從小被人指指點點到大,所以她總是把心事往肚子藏,就連被父母疼愛的慾望也都壓抑在心裡。表面上,她看起來開朗、看起來很容易對人付出關懷和愛,但事實上,她比任何人都迫切需要愛,都渴望擁有愛。」

  「愛,只不過是虛幻的字眼。」杜宇衡淡淡說道。他試著去學,但找不到頭緒,不知道從何學起,對於這種不存在的事情他不認為它有多重要。

  「那我得懷疑你到底愛不愛自己的孩子了。」這傢伙太實事求是了。

  「那是天性,自然而然。」杜宇衡知道自己愛那兩個小寶貝。

  「那對曉慶呢?你認為自己愛她嗎?」

  「……」他答不出來。

  「看吧!我就知道。」雷子平聳了聳肩,攤攤手。「這也難怪裘靡會一聽說你要他們母子三人搬去和你同住,會氣到衝上樓拍桌子罵人,她早料到你根本純粹是責任感作祟,這也難怪她斷定曉慶日子會很難過。」他不得不佩服女友的細心,原來她不只是胸中正義感氾濫、做事嘴巴永遠動得比腦子快。他看錯她了,也難怪她氣得任憑他怎麼哀求也不肯來上班,除了抗議外還趁機處罰他。

  「好啦!我要帶的話已經帶到,也該回去工作了。你得好好掂惦她在你心裡的份量,這是為了你和她好,這也是我那口子要我帶給你的話。」雷子平笑道。

  「任裘靡?」

  「別看她像個悍婆子,其實她只有那張嘴壞而已。」刀子嘴、豆腐心,這話拿來形容她正好。「她希望曉慶能過得快樂,而這一切得看你怎麼做了。」

  在門合上之前,雷子平又探頭進來,留下方才忘記要帶到的最後一句話。「我那口子特別交待,如果你讓曉慶有一丁點損害,她會拆了你一身骨頭。相信我,跆拳道四段的她絕對是說到做到。」他就領教過了,記憶猶新。「我走了。」揮一揮衣袖,準備當他忙碌的總經理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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