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大學時代以一名新職員的身份從最基層做起,到現在頂著總經理的頭銜。
這一路走來並不算辛苦但疲勞總有,而今這條他一步步攀登而上的階梯終於只剩下一階——環宇集團的總裁身份。
「我說兒子啊——」一直背對兒子的杜振寰總算是將椅子回轉,面向兒子。「你不覺得自己最近工作的太專心致力了嗎?」
「我不懂爸的意思。」
「還裝蒜吶!」杜振寰放下手中的煙斗,透過裊裊上升的煙霧促狹地看著寶貝兒子。「聽子平說,你最近很少去獵艷是嗎?」
獵艷?「不要聽他亂說。」
「可是你最近的確是太投入工作了,一點也不注意休閒生活。說實在的,我挺擔心你。」
「我看是媽挺擔心才是。」前些天母親在他住所的電話留言上懿旨,說家中的老佛爺今年不想出國四處遊玩,想體會一下含飴弄孫的滋味,命令他立刻蹦出一隻小猴子給她老人家開開心。「我建議您帶媽出國走走,免得她胡思亂想。」
「不能怪你媽擔心嘛!」深知老婆個性的杜振寰心裡明白,她在前陣子迷上一套有關娃娃的漫畫書,突然想有個娃娃來玩。昨天晚上她還說希望孫子能跳大象舞給她看——唉!連未來媳婦都還沒有消息,哪來會跳大象舞的孫子?「你都二十八歲了。為人父母的,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立業後能成家的?你媽也是關心你嘛!」
「在美國分公司還沒有定案之前我不打算立業。」將環宇帶進美國市場是他極力想完成的計劃。
「其實這個案子已經通過了好一段時間,只是我正在想要找誰去才好。」這就是他近來煩惱的事情。
「我去。」杜宇衡堅定的說道:「我提出的企劃由我自己去辦。」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但是我不准。」再過不久他打算向董事會提出退休一事,並提名兒子為新任總裁。但這一趟去美國執行企劃,打進素有種族歧視的白人市場所需要的時間太長,短則三年,長則五、六年,,一個集團的龍頭消失五、六年像話嗎?這幾年他已經很少在管事了,希望兒子接任他位子的念頭是隨著年紀增長而愈見熱切,而美國分公司成立與否只是早晚的問題,等他站穩領導地位後再進行也不遲啊!
杜宇衡知道父親的顧慮,但美國市場對他而言是一場開疆拓土的挑戰,而他不想失去這個挑戰自己的機會。
「台北的事情可以交給子平暫時代理。爸,你該明白我的做事態度,只要我決定的事向來沒有做不到的,以前是,現在是,將來是。」一切的事物全操之由他,這是他的自信。
唉!他這兒子從小就是這副德行,也不知道是像誰。杜振寰搖了搖頭。這種專制霸道的態度加上他的辦事能力,的確是足以構成他的自信,但同時卻也可能是他最大的敗筆。足夠的自信是成功的必要條件,但過量的自信是驕傲;看來,得讓他去碰碰釘子才行。
「我想我這把骨頭還能多撐幾年吧。」杜振寰想了想說道。真是的,看樣子帶老婆環遊世界的計劃又得延宕個好些年,今兒個回去肯定又得聽上一頓抱怨。
「謝謝爸。」杜宇衡露出滿意的笑容。他唇角微揚,不明白的人恐怕還會以為他是在嘲笑某人呢!
杜振寰無奈的微微頷首。這孩子這般的不苟言笑也不知道是像誰,明明他和妻子的個性都很爽朗,怎麼會生出一個這麼……這麼穩重的孩子?真是奇怪。
「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杜宇衡伸出食指。「一個月後。這一個月內我會把手頭上的工作結束,交待子平暫代的事物內容,預計兩年後回來。」
「不要這麼有自信,孩子。」
杜宇衡起身,已有離開之意,畢竟他已達到他的目的。
「我說得出,就做得到。」他堅定地說,然後開了門步出辦公室。
杜振寰滿意地一笑。說得出就做得到,呵——真不愧是他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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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一個月,有人能悠閒得活像是在度假一樣;有人則是忙的昏天暗地。
雷子平就覺得自己屬於後者。
「不玩了!」他從杜宇衡對桌跳了起來,大聲抗議上司非法虐待優良員工;「打從你決定出國開始,你就把我一天當一年用,天天加班到三更半夜,就連出國前夕也不放過我!」哇哇!他一個月沒有出現在小鶯鶯小燕燕面前了,她們會想死他的。
「我不希望這幾份CASE出差錯。」杜宇衡維持埋頭苦幹的姿勢不變,一手遞出一份業務報告。「把它歸類建檔。」
「我抗議這種不人道的虐待!」再這麼下去他會掛掉。「你也不想想,從明天開始我就會跟個陀螺一樣忙得團團轉。好心點,大哥!算我拜託你,拜託你今天放我一個晚上的假行嗎?」
「十分鐘。」杜宇衡平板的聲音回道,埋首奮筆疾書的姿勢依舊。
十——十分鐘?!
「大哥,你有點良心好不好?」十分鐘能幹嘛?坐電梯下樓再坐上樓正好十分鐘。
杜宇衡放下筆,抬眼看他。
「呃……」雷子平被他看得心裡發毛,頻頻退後。「我只是想爭取員工福利,沒別的意思。」是哪個混蛋說「不要讓自己的權利睡著」這話來著?害他現在像是被蛇盯住的老鼠,進退不得。
杜宇衡的沉默在觀賞好友的臉色忽青忽白後徹底瓦解了。看樣子子平的確是被他給逼得太緊了。
「如果你保證這些CASE不會出錯,我不介意你晚上安排節目。」
「NOPROBLEM!」感謝聖母瑪麗亞、耶穌基督、釋迦牟尼,他這條小命總算是有個得以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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