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潘朵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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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了?!」柔軟溫和的呢哺在起居室裡響起,聲音主人有著與聲音搭配的天人美貌,她看向黑衣人。「聽到聲音就知道你回來。撞恩,事情辦得如何?」

  潼恩扯下蒙面布中及頭罩,露出不亞於眼前美貌女子且有異於她柔美氣質的冷巴面容,亦屬用色。「潘朵拉要的人頭能留嗎?』她不答反問,語氣裡儘是自信。

  「我找到他了,奪魂。」

  「柏納?」

  潼恩沒有出聲,只是點頭。「我殺了獵物後他緊追我上頂樓」回想起和他交手的一幕,向來下垂的唇角輕揚。「哼,如果不是他追上來,我根本投機會看見他的臉。」

  「這是不是就叫得來全不費功夫?」陰奪魂沒有被她臉上羅剎似的恨意震懾,彷彿早已習以為常。「當初還以為得多花上一段時間,想不到他會自動送上門。你出手了嗎?」

  「咽」

  「他死了?」

  「不。」撞恩低頭瞥向手背大塊的紅腫,是先前打鬥被他踢掉槍時所挨的傷。

  「從黑街出來的人果然都有兩下子,不容小覷。」她別有所指地望向陰奪魂。

  「你是在叫我小心?」

  「不然呢?」她反問,金色瞳眸斂下仇恨的憤怒,添上一抹探試的光芒。「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嗎?」

  陰奪魂莞莆一笑沒有回答,拿起茶几上所放置的大大小小瓶子中的一瓶走向她,停在離她幾寸的距離後,打開瓶蓋倒出混有淡淡清香的膏狀物在手上,然後按上握思伸出的手。

  「這是什麼?」溫熱的手溫加速揮發在傷處的膏液,擴散其清淡的香味,再加上陰奪魂技巧性的按揉,讓潼恩不知不覺鬆懈了緊繃已久的神經。

  「熏衣草、可以幫你消腫化瘀又能舒緩神經。」陰奪魂解說道。「待會要我放個熱水讓你泡澡嗎?我已經替你準備好新的藥草袋等你享用。」

  潼恩無可奈何地歎笑,坐上窗台。「享用?你乾脆說試用還比較恰當。認識你到現在,我哪一次不是被當成試用品去驗證你的配方?」

  「至少我沒將『奪魂』用在你身上啊!」陰奪魂漾起純真的笑容,試圖化解好友眉間長年累月凝郁不去的憂愁,雖然她明知不可能,但至少能暫時化開她緊鎖的眉頭也好。

  「你敢!」潼恩迅速將她扳過身子背對自己,進而從後頭探出手勾勒住她脖子,存心開她玩笑,「當心我也送你一份小禮物。」

  陰奪魂順勢倒在她懷裡呵呵直笑,「我早就想向你要一個了。我喜歡你的雕工,有這麼一個精緻的木盒,我可以拿來放香水,再多幾個更好。」

  算是服了她。「死神的禮物你竟然想拿它來放香水?!」

  陰奪魂轉過身,額頭抵住她的,吐氣如蘭,「我是你的命運之輪不是嗎?如果你是死神,那麼我就是你手上那把鐮刀,生死與共,禍福與共,誰也離不開誰。」

  她們是在黑暗中相互扶持以求生存的兩抹遊魂,任何人的性命對她們而言只代表金錢價值的多寡:唯一在她們心中佔據位置的,是對方的生命。

  靠著這份堅持與信任,她們走過數不清的崎嶇、度過無數的荊棘,才走到今天這刀口舔血卻能隱密安穩生活的地步。

  潼恩以沉默的方式認同她的話,腦海翻騰的仍是今晚與「他」重逢的那一幕,所有的恨意再度被點燃,隨著壓抑的時間愈久,憤恨的程度愈強烈;十幾年的時間,累積的恨讓她在一看見追來的人竟是久尋不著的他時便瞬間蒙上殺意。

  「我將死神的禮物送給他了。」久久不發一語、兀自陷在沉思裡的演思終於開口說話。

  陰奪魂抬起漆黑如子夜的深幽雙眸,眼底閃過一絲錯愕,但她並未讓潼恩察覺。「什麼時候?」

  「今晚跟他交手的時候。」

  「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下手?」

  潼恩側過臉抬眼望向異常皎潔的明月,她幾乎是直覺的討厭這種滿月,然而金色眼瞳卻沒有因為厭惡而移開,反而像是著了迷一樣,斜倚窗模靜默凝視無語。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陰奪魂忽像個參透宮裡的居士般輕哺出口。

  「奪魂?」潼恩回頭愕然看她。她剛說了什麼?

  「你什麼時候出手、準備以什麼方式出手?」她重複之前的問題,沒有打算向她明說。

  「死神的鐮刀。」她決定將他排進獵殺遊戲裡把玩,要他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過日子,「至於時間——等手上的獵物處理完後再作打算,我想專心獵殺那個背叛者。」

  「你真的想殺他嗎?」陰奪魂輕柔的詢問,包含些許該不該問出口的遲疑與心中洞悉某事的精銳。

  「我這些年來所忍下的苦就是為了殺他。」潼恩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語氣決絕,毫不猶疑。「你認為我敵不過他?」

  陰奪魂搖頭。「不是,只是……」猶豫了一會,她還是放棄開口說出與她共處多年自己對她的觀察與瞭解。

  如果當事人執意不去面對自己心中真正所想的一切,不論旁人如何推波助瀾仍是無用,她只盼她這位好朋友別頡悟得太晚就行了。

  「奪魂?」怎麼回事?今晚說話支支吾吾的和平常大不相同。潼恩盛滿擔憂的金眸落在她身上,從頭至腳掃視一遍再回到她細緻的瓜子臉上巡視。「你有心事還是身體不舒服?」

  「沒什麼。」如櫻點的紅唇輕揚起淡然如往常的笑靨,拉起她的手走向浴室。「去泡個澡吧,你一直最厭惡身上留下槍的煙硝味的不是嗎?」還有血腥味。她暗忖。這是她們彼此心理都明白的事實,但身為好友的她怎能明白告訴她這件事。

  雖是不爭的事實,但她們都極有默契的不去提起,只因每提一次,心下便對自己身處黑暗的心甘情願多存疑一分,這對明知一旦染上黑暗色調便永遠無法脫身的她們而言只是一種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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