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救的人是你,龑。」他從不知道風龑有這麼遲鈍。「我知道你一定會衝出去救她;而我,絕不允許,絕不!」如果真要救也只能救他──這是他帝昊的自私,絕對的自私。「你的命只能是我的,只能為我存在為我活,風練霓休想干涉!」
「你和練霓都很重要。」風龑只能重申這件事。「昊,成熟點,別鬧脾氣。」
「只有你的事能讓我這樣。」歎了氣,再度親近習慣的體溫和肩窩,那種感覺就像是離海的貝殼,拚命鑽進沙地只為了回歸大海的懷抱。接近龑總是能讓他有種歸屬感,彷彿這地方就是他的家、他的故鄉。「你知道,只有你能讓我大失冷靜。」
「我知道。」風龑只能只手輕輕壓貼他的後腦勺,任他這麼壓著自己不再掙扎。帝昊難得示弱,但每每總能令他放棄逃離的念頭。這也正是他無法離開的原因,同時更矛盾地成為他之所以想逃開的理由。帝昊的依賴是對他的信任,卻也造成他的負擔。
如果將來有一天他不在或死亡,帝昊會變成什麼樣子?他不敢想像,因為這後果不單只是帝昊自身的問題,還有因此可能被遷怒的無辜受害者。
記憶中,台灣股市有一次因市場上某家投資財團瘋狂拋售股票導致的低迷慘跌,幕後黑手之所以如此瘋狂只因為他的一次不告而別。
時間雖短,但損失何止上百億。帝昊的狂怒,受害者不只是身邊臨近的人,只要他願意,金融市場可以因為他的任性而一夜崩潰,台灣的金融市場並不如表面上呈現的健全,只要撥動一根主弦,其它便將全盤崩塌,化為烏有。
面對這樣的帝昊,他怎能放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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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啊。」螢光幕前的修長身影發出怪異的讚歎,「Asa,想不到名聞遐邇的十三太保其中兩個是這種關係。」呵呵,真是有趣。
「的確。」身後更為傾長的身影低沉的語氣跟著附和。「你現在要過去見他了嗎?」
修長的手停在半空左右搖了下。「還不是時候,讓他們多聚聚也好,將來恐怕想見都見不到了。」
「你又想玩遊戲了是嗎?」Asa歎了口氣,「這種遊戲你似乎百玩不厭,真有那麼好玩?」
修長完美的手指來回撫摸著下顎,思忖一陣後發出低沉笑聲。「不好玩我又何必玩?」呵呵,愛情吶──才送走一個即使欺負也沒什麼趣味的小天使姑娘,這下滕青雲又馬上送來新病號。「他們應該受得起這遊戲不是嗎?」
「他們是來接受醫療,不是來當玩具的。」這個上司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啊!Asa自問:拿黑街的人當玩具……想挑起台灣美國兩地黑道對決也不是用這種方法阿!
「沒辦法。」被稱為上司的人聳了肩,頗有賴皮意味:「那個帝昊很順我的眼,對這個人我挺有興趣。」監視器上的帝昊像個小孩子,愚蠢又任性,憑這樣就能掌握台灣的投資市場。對這一點他不得不抱持質疑的態度,那種沒定性的男人,暴躁易怒、霸道又蠻橫,完全看不出有領導人的架勢,他想研究他。
「那麼滕青雲呢?」
「那小子已經有別的女人,再將他記在腦子裡也沒意義。」得不到的東西,他向來不是徹底摧毀就是放手不管,滕青雲該慶幸他並沒有想摧毀他的念頭,這是滕青雲之所以還能活得如此安穩的原因。
「你見一個愛一個的毛病還是沒改。」
修長身影背後一條似長鞭的髮辮旋出半弧,邪詭一笑。「如果是就好辦多了。Asa,我只是在想這新來的玩具應該比滕青雲有趣才對。」
「因為他有弱點?」這個上司……如果真被他說中的話,那麼,滕青雲將這兩個人送來,只怕到時腿傷醫好換心傷難止,眼前這個人最恨那些看來愛得難分難捨的情人,他的遊戲向來是將有情人變成怨偶各自分飛,要不就是把不可能在一起的人硬生生湊在一塊,所謂的惡魔——他當得徹底。
「哈哈哈……」不愧是跟在身邊多年的手下。「弱點?呵呵呵,是啊,一個非常明顯的弱點。」狂放的笑意盈滿眼眸,藉以隱藏深處不為人知的落寞。人類一旦有了最愛,不是變得脆弱就是益發堅強,這句話實在對得離譜。
「狄。」Asa難得叫出他的名字,口吻不似先前的生疏,他的話裡飽含濃郁的情感:「凡事適可而止,也該定下心了吧!」
「定下心?」狄斜過隼眸,特殊的眸光隱含冷峻。「有誰值得我定下心的?」他問,似笑非笑地倪著Asa。「你嗎?」
「我說過,我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狄別開臉,視線轉向螢光幕並轉移話題:「如果這玩具玩不壞的話——」說著,他又回頭瞥了Asa一眼。「我倒覺得這男人比較好。」細長手指準確地指向螢光幕上將人壓在地上的男人,然後看著晝面上的變化。「哎呀,那男的被帝昊氣走了呢。」好玩!狄完全無視於身後Asa的反應,笑得十分怡然。
Asa的臉色沉了下來,不若之前的輕鬆自在。「隨你!」丟下話後便先行離去。
「哈哈哈……」獨剩他一人的監控室裡迴盪著詭異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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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龔!」帝昊狂吼,喚不回背對他逐漸走遠,直至消失在門扉另一頭的風龔龑可惡!他憑什麼生氣!該生氣該咆哮的人是他才對,他生什麼氣!
砰的一聲重搥,打在可憐的輪椅手把上頭,力道險險讓輪椅再度失去平衡,翻覆在地上。
「什麼事值得你生這麼大的氣?帝先生。」微電腦控制的門別地一聲往左沒入牆中,一陣調侃的語句以英文傳入帝昊耳際。「『美人』惹你生氣了?」
「你是誰?」帝昊同樣以英文提出質疑,銳眸犀利地直掃向甫踏進門,身著中國式黑色唐裝、頭髮梳成髮辮,在室內卻詭異地戴著墨鏡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