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事關你的命就是我的工作範圍。」
「工作嗎?」她喃喃重複這兩個字。「這兩個字佔了我多少時間呢?」想了想,時間佔得不多,但精神方面的消耗十分可觀。「工作很重要嗎?」
「因人而異。」令狐語帶保留,認為她還有話沒說完。
她站起身,將外套還給他,轉過身子面向大海。「我小時候爺爺為了工作很少和我在一起,但是每次在一起的時候他老人家會加倍的疼我,可是我希望他能多和我在一起,不加倍疼我沒關係,只要讓我常常見到他老人家——」
令狐靜靜聆聽!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沙粒,在她身後等著。
「那個人說很愛我,也很寵我溺我保護我,只要我一睜開眼就想著要去找他,而他也會在我身邊一直陪我,從日出到月升,只要我想,他會一直在我身邊陪我——」鳳眼微瞇,清晨的曙光加上海面的反射,實在亮得炫眼。
「然後爺爺中風,他必須暫時接管公司事務,這變成他的工作,為了工作……他和爺爺一樣,又沒有時間陪我。」她垂首,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關切目光。
「工作真的很重要嗎?」再抬頭,她側首回眸問他。背對陽光的右臉是一片陰影,與另一半面陽的側臉變成強烈對比,光與暗,各有各的美。「我忙了三年多,到現在還體會不出它的重要性。」工作之於她,只是讓她愈變愈忙、愈忙愈空虛,肉體是疲累了,精神更因此化成虛無。
「因人而異。」他還是老答案。
「哈——看來我得學會習慣為工作而工作才行。」重新看向海面,她率性伸了懶腰,「以後再也沒有任何人的存在會影響我的情緒,除了工作我還真的找不到什麼可以發洩的方法,你說是不?」
「是因為軒轅彌的死你才這麼想?」
翻手向上高舉的動作僵在半空,久久才垂落回身側。「我有時候會覺得你不只是一個貼身保鏢,你管的事,注意的事大多大細微,說是保姆也不為過。你對每一個被你保護的人都這樣無微不至?」
「視情況而定。」
「這表示我該被保護的地方大多了是嗎?」她半帶自嘲他說著,無可奈何地聳了下肩膀。「還以為自己的翅膀長硬了,沒想到還是不夠。」在他這個外人看來她仍然不夠堅強啊。
「你很堅強。」
「是嗎?」
「在某方面來說是的。」
「哦?」她等著他的下文。
「軒轅彌的死對你影響很大,但你還是接受它。」
「因為他真的死了。」她苦笑,碎了遍地的心還是隱隱作痛,她逼迫自己學會忍耐。「我不想接受卻不得不,就像我不想接掌千峰集團卻不得不,都是一樣的道理,我沒得拒絕。」
「在某方面來說,命運有它的影響力存在。」
在某方面來說一一一這句話很熟,以前有個人常常在她面前說,是誰呢?她蹙眉,苦思那抹模糊的影像。
就在她幾乎快想出來的時候,令狐低啞的聲音突然又打斷她一閃而過的靈光,害她功虧一簣。
「你在外面待了一天一夜,再不回去,那對搭檔會擔心。」令狐提醒道,完全不知道自己害她斷了思緒這回事。
她點頭,同意他的說法,沒將他突來的話截斷她深思這件事記在心上,她不認為找出這答案有什麼重要性可言。
「令狐。」移了幾步路,她忽然停下。
「什麼事?」
「昨天的事希望你保密。」
「我知道。」
「還有——」頓了頓,她重新邁開腳步,邊說:「謝謝你昨天的一切。」
久久,身後才傳來一句低沉的口應:「不客氣。」
她微笑,開始覺得其實有他在倒也不壞,至少她做任何事沒有後顧之憂,因為有他看顧她身後一切大小危機,她只要專心向前即可。
日陽初上,一前一後、一長一短的影子在沙灘上交疊合一,她沒注意,他卻感到滿足。
只要這樣就夠了。
☆ ☆ ☆
主子一夜沒回來,在殘月嘴裡被說成「最擅長的事就是瞎操心,如果那也算是專長的話」的曉風急得像只找不到自己孩子的母雞,繞著圓圈踱步。
「槽了、糟了、糟了!」連三糟!「小姐到哪去了,昨天一整天沒聲沒息就算了,到現在還沒有出現,慘了、慘了、慘了一一會不會歐洲那票老董事已經按捺不住動手了……」如果真是這樣,那該怎麼辦才好?
五十九、六十、六十一、六十二……「你是轉夠了沒?」數到六十三已經是她的極限。「你該去找裝修工人了。」
曉風停下腳步,濃眉直皺。「我哪有心情找什麼裝修工人,小姐失蹤關裝修工人什麼事?」
殘月指指地板。「那裡被你踩凹了個大洞你沒看見嗎?」
「你!」這是什麼忠大一號啊!「小姐不見了你難道一點都不急,你還是不是小姐的心腹啊!搞什麼,竟然這樣無動於衷!」他開始懷疑起殘月的忠誠度。
這麼冷血絕情的女人能有幾分忠誠度他早就在懷疑,一直到今天都沒停止過。
「你到底是不是忠臣?」
「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把地板走凹一塊就叫忠臣嗎?」殘月冷哼嘲諷:「我拿把鏟子來挖個大洞會不會比你更忠心?」
「你這女人——」
「有那傢伙在、小姐不會有事。」她截口,斷然篤定。
「天知道他值不值得信任。」曉風翻了白眼。「他才跟著小姐沒多久。」
殘月百般無聊地撐起下顎,手肘支在桌面。「說不定比你我都久。」白癡!
曉風狐疑地看著她。「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她攤開雙手,聳肩。「來點緊張懸疑的氣氛不好嗎?」
「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緊張懸疑!一顆心已經是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了,她還製造緊張懸疑的氣氛給他!是要他白光滿頭金髮才甘心是不?「小姐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