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啊!」陰奪魂半是哭半是笑的嗔道:「給我消息,嗯?」
「我知道。」表情不變的潼恩伸手輕拍她的臉頰,再深深看了曾經相處五年的好友一眼後,轉身跨出陽台跳至與陽台相距一樓高的草皮,身子迅速沒入黑暗中。
和陰奪魂告別後,行動敏捷的潼恩立刻朝圍牆奔去就在雙手卻將抓住攀附圍牆的籐蔓時,一個聲音阻止她的動作。
「慢著!」在向日葵花叢中,一道修長的人影慢慢出現,踏進月光裡,一張斯文的臉不知是否因月光的緣故而顯得清冷。「你就是潘朵拉,奪魂的好友?」
「久仰大名,攝魄。」潼恩收回手,整個人站得筆直,無懼地與南宮適對視,金色特殊的瞳眸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晶亮。「因為你,她失去過普通人生活的權利,你該以確保她的安全當作贖罪。」
有關潼恩近似於命令口吻的話,他嗤之以鼻。「贖罪是最愚蠢的方法,無論怎麼做,過去既定的事實不會改變,贖罪又能證明什麼,誠心悔過嗎?」
「你的意思是不準備保護她,打算任她自生自滅?」
「我會保護她,不是為了贖罪,是為了我自己。」
「為了你自己?」這男人到底想說什麼?「不要跟我打啞謎,攝魄。」
「我要她。」他毫不避諱地說出自己鄭重思量後的決定,堅定不移。「所以我要保護她,只為了讓她屬於我。」
「呵呵、哈哈……」
「你笑什麼?」潼恩的笑聲如鬼魅般詭異惹惱了正經八百的南宮適。
「卡特也曾經這麼說過,就因為他這句話,那身為卡特掛名正妻的女人才會僱用我殺奪魂。」
「卡特是什麼?」趁這個機會,他問出耿耿於懷的問題。
「意大利毒梟之首,也是逼迫奪魂製造毒品的幕後黑手。」想讓他盡責地保護奪魂就得讓他知道真相——基於這個立場,沒有耐心的潼恩難能可貴地撥出一點耐性說話:「格拉斯是你們調香師都知道的香料之都,奪魂原本只是在那生活的單純女子,卻因為她對香料特有的天分和對花草過分的認識,讓意大利有心人士俘虜,強迫研究並仿製你的『勾魂』,但是她的外貌卻帶給她另外一個麻煩——卡特看上她,打算事後將她納為私人所有,可惜奪魂不願意,而卡特的正妻更不准,甚至私下僱用我殺她,知道這件事的卡特則派人保護她,但是——到最後,奪魂還活著,而卡特也沒得到她。」
「為什麼?」
潼恩忽然得意地哼笑一聲,「因為我改變主意要救她,結果是我帶著她四處閃躲卡特派出的追蹤人員,所以今後你要面對的是意大利毒品組織,想保護她的安全,最快的方法就是毀了卡特和他的組織,至於他的正妻——你放心,早在五年前這個女人就不存在這個世界上。」至於是誰下的殺手——她不想多說。「你只要專心對付卡特那個瘋子即可。」
「你說得倒很簡單。」南宮適的回應沒有一點「我絕對會這麼做以保護奪魂」的意思,彷彿是聽完一個故事後聳聳肩、漫不經心的反應。
就因為這樣,潼恩對他能否保護好友開始心存疑問,本來以為黑街人不論哪一個都能勝任保鏢一職,但看樣子她似乎是找錯對象了,「我懷疑你能除去卡特,讓奪魂願意留在你身邊。」
「奪魂沒有告訴你,她的行蹤已被那個卡特的手下發現的事嗎?」
「是嗎?」這麼快,「對你來說這算是好消息吧,至少你不用花時間尋找他的下落,拿黑街勢力和意大利的毒品組織對峙應該勢均力敵才是。」
「硬碰硬不是我的作風。」
「你的作風我管不著,只要能保護奪魂,就算你死我也沒有意見,但如果讓我知道你無能為力,到時就算奪魂願意留在你身邊我也不准,我不要她因為一個無能的男人而死在卡特手上。」
一記黑色不明物體迅速掃過潼恩的左頰,劃開一道血口。「我會讓你後悔這麼和我說話。」厭惡她的情緒早在過去就已累積,眼下又加深了一層,幾乎已經到了如果她不是奪魂的朋友他早出手取她性命的地步。
一顆子彈也不甘不弱地自裝有滅音器的槍口射出,同樣在他左頰上還以顏色,並加輕蔑的嘲諷:「如果你有本事讓我後悔的話。」話完,纖細的黑影立時攀附籐蔓跳上圍牆,作勢要越過時突然停頓,像想起某件事而回頭。
「別讓奪魂突然一個人在黑暗中獨處。」
「什麼意思?」
「也許你有機會知道,也許你一輩子都不會懂。」
丟下訕笑的嘲諷,潼恩迅速沒入黑暗之中。
南宮適反覆咀嚼她的話卻百思不得其解,轉身回頭望向窗戶緊鎖的二樓,心思立刻從她丟下的話飛向窗內的人兒——
唯一信賴的人如今獨自離開,不知她心裡作何感想。
叩叩!
聽見聲音的陰奪魂不走向房門反而往陽台方向走,滿心以為潼恩去而復返決定帶她離開,怎知重新打開落地窗走出陽台卻是空無一人,這時敲門聲又起,她才知道這一次真的是有人在敲門板,頓時她由天堂掉落谷底,心情可想而知有多沉重。
開了門,一陣淡雅的玫瑰撲鼻,她詫異地盯著眼前頻頻冒熱氣的花茶,好一會才抬頭看向端著熱茶來的人。
一時間,她啞口無言,不知道他怎會在她心情極度不佳的時候適時出現,以往和潼恩住在一起的時候都是由她來扮演這個角色的,現在卻——
「呃……」她該說些什麼?在潼恩離開之後奪眶而出的淚頻頻顫動,令她為難地不知道什麼樣的應酬話在這時說最為適宜。
「我放進太多花苞多沖泡一人份,如果你不想喝的話我拿去倒掉。」明明是特地為她沖泡的玫瑰花茶,偏偏一個樓梯爬上來,到她面前卻說出「你不喝拉倒」這類意思的話。由此可以發現南宮適對人的態度就像只擅長投曲球的棒球投手,無論如何都得繞個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