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犯人說話的聲音因為一把銳利刀刃架在自己脖子上所以變得十分小聲,怕喉結一動就嗝屁歸西。
「媽的!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見鬼了,不知道還興高采烈地埋下什麼鬼炸藥!「青雲,把他帶回黑街解決掉算了!」
「不行!」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大門處傳來。
「又是誰了?」巽凱不爽地轉頭,望去的方向屬下有默契地讓開一條通道,好死不死地卻出現個不該出現的傢伙。「司徒鷹!你來這邊幹嘛!」見鬼了,他這個警察沒事往醫院晃做什麼。
「把他交給我。」司徒鷹走到滕青雲和巽凱面前。「他是我要抓的人。」
「媽的!我找到的人怎麼每個都是你要抓的。」騙鬼!
「世界無奇不有。」司徒鷹聳聳肩,和千燁相處愈久,他說話的方式就愈圓滑,和黑街的關係也愈來愈密切。「巽凱,我們說好的。」
「誰跟你說好了?」媽的!「每一次有事都要我做前鋒你來收尾,這傢伙是我們黑街要的,你敢搶就先打一架!」
「我不想和你打架。」司徒鷹道。千燁警告過他,如果和黑街任何一個人發生衝突,她絕對會立刻回娘家,他怎麼可能容許她再回黑街,所以——以和為貴。
「媽的,你這老婆奴!」
「注意你的口氣,巽凱。」司徒鷹瞪他一眼,蹲下身問滕青云:「你怎麼說?」
「他差點毀掉我的醫院。」滕青雲抬眼看司徒鷹,之前因為小高的事和他見過面,但是不熟,所以沒必要要賣他的面子。「有仇報仇,是黑街的作風。」
「但是交給我,我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傢伙是黑道介入政商兩界的證據,他需要他來作污點證人。「他涉嫌黑道奪標政府工程的貪污案。」
「為什麼知道他在這裡?」這是他的疑問,司徒鷹未免太過神通廣大,連他這間小醫院的事也一清二楚。
「李傑要求我救他一家,還有,你以為我會把爆炸當作有人放鞭炮嗎?」早在李傑提出要求的時他就開始注意黑澤,接連幾次的爆炸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巽凱在一旁聽得氣悶。媽的!他就不能把它聽成鞭炮聲嗎?
滕青雲想了會兒,才道:「可以,但是——」霎時,一道血口自犯人手臂劃開,汩汩鮮血直流。手術刀的銳利眾人皆知,傷口雖不如一般刀器的寬,但深度絕對比得上任何一種刀。
「滕青雲!」司徒鷹趕忙按住犯人傷口,怒吼:「你是醫生!」醫生怎麼可以傷人!就算他是黑街的人,基本道德還是該有的吧!
「醫生就不能傷人嗎?」滕青雲瞥了他一眼,踏著原來的腳步離開,現在該是找她算帳的時侯了。
他說過的,等手術結束後他不會放過她的。他向來說到做到!
* * *
抱歉,沒有給你跟我算帳的機會。
一直以來,我始終以為自己會恨人;但到頭來,可笑的是,我根本不會。相信嗎?我不會恨他,甚至在五年後初次相見的那一刻,我真的記不起他的長相和他的人,一直到後來他自我介紹後我才知道。
想了好久,我才知道,原來最恨最氣的人是自己——恨自己的無知愚蠢,氣自己的看不開,氣自己用冷漠當保護色,天真的以為只要這樣,就什麼事都不會再發生;然而你終究是出現了,對我而言,你是過去,我是難忘的過去,我無法理解為什麼,但現在似乎不需要理解,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不是嗎?
離開,是為了讓你恢復以前的滕青雲,也是為了自己,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不是嗎?再怎麼逃離躲避它還是存在,況且,有我在,只會讓人更不安定,那又何必呢?
但是不管如何請你相信,我過去的記憶中最美好的一段真的有你,那是我唯一珍惜的,今後我也會一直珍惜下去。
不過,就這些你恐怕不會信吧!
林以梅
滕青雲握著手上的信,狠狠地捏成一團。
* * *
同樣是花東海岸,同樣是自然純樸的風貌,同樣是一輪明月高照,只是——風月無情人暗換,它自有它一定的規律變遷;而人則會隨著時間改變自己的心境,一天一天不同,一年一年迥異,然後是一季一季的巨變。
重新踏上這片海灘,為的是面對她的過去,林以梅很清楚自己來這兒的目的,這幾天的思考早達到她所要的,但卻始終移不開腳步離去,這是她和他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腳下踩的便是當年她打算跳海的石塊——如今卻讓她眷戀。
其實她早知道了,不是嗎?一個感情受傷的女人在遭到打擊的時候遇上一個對她好的男人還能怎麼樣?除了再度陷入愛情的泥沼外又有何選擇,那年滕青雲的出現不就正好是這樣的情況?
女人很笨,但壓下重新面臨愛情的機會選擇離去的她更笨!
離開後才知道的啊……是不是太遲了?她雙手伸進長袖薄外套裡頭取出一張被折了不知有多少次的紙張,他離開台灣之前留給她的字條她沒有丟,但被他問起的當時她說不出口,他知道她的過去,知道她的弱點——這成了讓她急於逃開他的原因,她怕他,怕他在她將感情投入的時侯拿她過去的事打擊她,她知道自己沒有勇氣再面對一次感情的打擊,那才真的會讓她死。
「還想死嗎?」身後熟悉的聲音響起,震醒她游離的思緒。「這次休想我再救你。」她不會又這麼想不開了吧?
林以梅緩緩轉過身子,愣愣地看著他。「你……」
「不相信我會找到你?」滕青雲嘲諷地一笑。「你太低估我,也太高估你自己。」早在得知她離開後他就知道她會到哪裡去,果不其然,一切正如他所料。
她搖頭,她想說的不是這個。「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