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兩人異口同聲,當初結婚不通知別人就是為了安靜。注重現實的兩個人只花在花蓮買了兩隻戒指各自套上,吃了頓原本是燭光晚餐後來演變成醫療會議的大餐後就起程回台北結束整個結婚過程。
成功地轉移那個女人的注意力才是駱應亭拉開話題的目的,看來收效良好。
「與其轉移我的注意力,不如直接講明你不想再提這件事。」沒錯過他為微愕的表情,但她還有事要做。「半小時後第一手術室。」她望向騰青雲提醒道。
「知道。」騰青雲同情地瞥了眼駱應亭,他大概不知道她除了自己的事以外,其他的人事物她都能掌握得極好。「不要小看女人的能力。」待林以梅走出病房,他才告知駱應亭一點生活上的實際領悟。
駱應亭激揚起笑容,他曾期待過會有愛人的時候,只可惜在還沒找到愛人之前,應該報復的人早先一步出現,崩潰他所有的自制,瓦解昔日為了壓下瘋狂所做的努力。
怕是一輩子沒法愛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如果她沒事,我要帶她回去。」
「不想很早玩死地,就讓她有放鬆的機會。」有仇報仇是黑街的定律,從來不管是男是女,既然他敲不醒他的蠢腦袋,至少也得讓這個女人有喘息的空間,免得等不到他這個笨蛋想通的那一天就提早歸西。
抱起縐弄眉的駱應亭不解地望向騰青雲,之前他還不贊同他的作法,為什麼改變得那麼快。
「你不聽勸,何必多說。」騰青雲給了他這麼一個回答。
天與地、雲與泥騰青雲目送他倆離開,老實說,駱應亭和那個女人真的怎麼看都不可能湊在一塊。林以梅的話還真的說對了。
氣息完全無法交相融合這種相處模式的生硬連他都看得出來,難道駱應亭會不知道?
再一次清醒,是因為掏空的胃不停抗議主人無理的虐待忽視所致。
但她不敢張開眼,因為害怕接下來會是另一場更殘酷的欺凌;明知道該鼓起勇氣面對眼前的一切阻礙,但她還是無法凝起氣力醒來接續上一場與他的對峙。
「裝誰再久也改變不了事實。」低穩的聲音仍然無情,但少了譏諷。
聽聞此言,她不得不睜開眼睛爬起來。「你知道。」
「三十二分鐘前你已經醒了。」床墊陷下一塊承受他的重量,黑影完全將她覆蓋,「還要我再說更多?」
「不、不了。」鄒弄眉低下頭,除了絞動雙手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前幾次的遭遇讓她現在連肚子餓也不敢多說一句。黃褐的琥珀雙瞳黯然失色,少了它原有的靈動與溫和。
「餓了?」
「咦?」為什麼他的態度改變這麼多?
「這裡有碗海鮮粥,能吃點就好。」說話的同時,他的手已伸到床頭櫃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粥品舀了一湯匙,吹涼,湊近她的唇,「要吃嗎?」
「呃……嗯……」她伸了深脖子,一口含入溫潤的鹹粥。
「不怕我下毒?」這笨女人就真的還抱持那一份世界上的全是好人的想法嗎?
「就算下毒。」琥珀雙眸這時才有勇氣對上他,大概是感覺到他問話的語氣較之前祥和不知多少倍,於是乎她有膽子回答。「我也認了,這是上帝的安排。」
上帝?「又是那傢伙!」強迫自己嚥下不快,她的虔誠令他作嘔。「即使現在你身不由己,還是相信那種神鬼之說?」
「上帝真的存在,只是你我看不見它的形體,但只要夠虔誠,它會保護信仰它的人。」
「你差點被強暴的時候它又在哪?」
「在心中,它讓我不至於害怕恐懼到不省人事,讓我等到你的救助。」即使身處她極度不願待留的世界,她仍努力讓自己過得安適,現在,她正試著找出和他相處的模式,以免自己不小心觸及他的怒氣。
那道光環又可惡在籠罩在她身邊,他發現每當她談起信仰,她的四周就會突然明亮許多,如果是神跡,如此愚蠢又無用的奇跡有不如沒有。
「你該死的愚昧無知。」怕自己一手不小心掐上她的脖子,所以他把力道全放在瓷碗上洩怒。「自己吃!」說完,他將碗交由她端捧,逕自奪門而出。騰青雲要他有讓她放鬆的機會,免得提早歸西;但是讓她放鬆就等於讓他緊繃,他幹嘛非得聽他的話不可!
但是他十分清楚他正在做騰青雲交代的事。真是混帳!
盯著緊閉的門板,鄒弄眉滿心疑惑。又生氣了。一口口慢慢消化團內的海鮮粥偶爾抬頭望著門板。疑惑的眼閃著問號,試著回想之前的對話,她不覺得自己有說錯什麼,他是牧師,應該理解她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才對。
但是似乎每當她提起上帝天父,他的脾氣就被徹底引爆,接著又是帶給她的試煉,為什麼?如果他不信主,又為何會成為一位牧師?不信神跡,嘲諷福因,渾身令她難以忍受的特異氛圍……為什麼這樣的一個人會是牧師。
「我幫得了他嗎?」緊握十字架,縐弄眉雙手交握咕噥著:「我有這份能力將他拉回正軌不至於錯亂誤了自己嗎?我能讓他重拾他失去的快樂安適嗎?」低著頭祈禱,閉上眼掃過的淨是一雙鑲嵌藍眸的臉。
主呀,請讓我有能力為您幫助他,將他拉離罪悔。她衷心祈求著。
能離開黑街,是她怎麼也想不到的。
但是如果事先能預知到他帶她離開黑街的目的,她寧可像籠中鳥一樣被關在黑街他的囚牢之中。
「如何?」藍眼譏諷地側眼低垂。「你怎麼救這巷子裡所有的人,嗯?」如果她再滯留於自己的世界之中,那麼他會一次又一次帶她走進現實世界醜惡的角落。「這裡的人不正犯了姦淫之罪嗎?如何,正義女神,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救助他們?」
「我從不認為自己是正義女神,駱應亭。」前數日的驚恐害怕造就她直呼他姓名的膽大,不知不覺間的潛移默化委實教人害怕,縐弄眉自己根本就沒察覺到自己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