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亭」不可丟下她,「我不誰你再丟下我!我不准……」
劈劈啪啪砰「不」用盡全身力氣的吶喊伴隨心臟徹底破碎的聲音,琥珀的晶眸被淚水淹沒,火…熊熊的火焰是她眼前所能見的唯一事物。
灰燼……什麼都沒了……他……還有她的愛……都沒了……
崩潰,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他……沒了……
「看!」附近的消防人員指著火場,面露興奮的喜悅表情。「那個人出來了!」天啊,奇跡!!「他出來了。」
什什麼?
「弄眉,那孩子出來了。」艾莎揪住鄒弄眉雙肩,將她的視線轉向修道院側門。「看!他好端端地出來了。」感謝主!讓這兩個孩子不用再受苦。
「出……出來?」淚眼眨巴眨巴地滾下好多淚,雙眼盯視火場,火紅之中有道黑色的人影隨著火舌的氣流晃動,離她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這孩子有一點的傷,還給你。」駱應亭將懷中的孩子交給艾莎。「這場火災不是意外。」
「我知道。」艾莎接過小女孩。「謝謝!」而這筆帳,她會找「他」清算。
「我不想丟黑街的臉,讓BSL 看笑話。」真心話只能對親近的人說,艾莎。雷特納充其量只是同為黑道人而已,不需要說太多。「為什麼知道這不是意外?」
艾莎苦笑了笑,灰藍的雙眸閃過一道複雜訊息,難以解讀。「宿怨。
「你」
「她嚇壞了,駱應亭。」艾莎指著跪坐在地上、雙唇不停顫動的鄒弄眉,轉移話題。
他當然知道她在移轉話題,但移轉的話題事關弄眉,就算知道他也無法忽視。「你還沒送她到醫院!」這女人,辦事不力怎麼還能掌控美國第一大黑道組織!「你知不知道她喉嚨嗆傷!」
「她不肯走,堅持等你。」至於喉嚨嗆傷「她喊你名字的時候倒不像喉嚨嗆傷的傷患。」
「你……」她的話聽起來風涼得令他為之氣結。
「應亭……」地上呆茫的人兒終於有了回應,抬起頭來是狼狽不堪的髒亂面容,溫馴悠然的平凡柔順已不復見,一心一意只想確定那個她捨不掉的人還在不在,遲緩地張開雙臂,她想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應……應亭……」他是不是真的回來了,是不是安全?
駱應亭呆了呆,要不是艾莎用手肘推了他一把,他恐怕還愣在當場。
「去啊。」艾莎抬了抬下巴催促道。
駱應亭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跟前,慢慢蹲下,察看她的神色。黃褐色的雙眸毫無焦距,但可以知道她的眼跟著他移動,從抬頭開始到現在他蹲下。
「抱……抱我……如果你是真的……抱」厚實的擁抱穩穩地貼在她的臉上,心跳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十分規律地在耳邊迴響。
始終伸長的藕臂終於有了反應回收貼在充滿力量的背上,心……一塊塊的破碎開始重新拼湊成片,趨向完整……
「我很抱歉。」來不及說出的話總算得以開口,在差點被燃火的木樁打中時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還未向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我……我愛你……」曾以為沒有機會開口告訴他,現在她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和他肌膚相觸的機會,並且告訴他:「我愛你……是真的……很自私、很自私的愛你……」
如果說這世上總要有人去印證失去後才懂得珍惜這句話是否屬實,該慶幸的是他們並沒有為了要證實而付出無可彌補的代價。
感謝這冥冥之中的一切力量,不管是人為或天力感謝主
不,不要再來煩他!
嘻嘻……嘻嘻……嘻放過他,不要再讓他聽見!不要、不要……
濕冷,從四周如浪潮般向他湧來,逃不開、躲不開……他躲不開……只能、只能深陷在這粘稠令人作嘔的沼澤……
罪海……這就是他必須背負的世界?充滿惡臭和血腥的世界?
轟一聲巨響,沼澤成了火海,濕冷由炎熱取代,想逃,但逃不開,明明這火無法留住他的腳步,但為什麼他逃不掉?
嘻嘻……嘻嘻夠了,不要再笑、不要再煩他!他做的還不夠嗎?他為了贖罪所做的事還不夠多嗎?十三年!十三年還不夠嗎?
回答他啊!告訴他他還有什麼沒做?所以擺脫不了這個夢魘!他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嘻……嘻嘻嘻……
「他在做惡夢。」望著睡夢中駱應亭痛苦的表情,鄒弄眉想衝上前去叫醒他,但被身旁的騰青雲拉住不得動彈。「騰先生!」
「這就是他為什麼需要鎮定劑的原因。」不是無視於他的痛苦,但有些話他不得不明說,為了保護駱應亭。「我不准你傷他。」從他衝進火場救她這件事來看,恐怕他陷得不淺;但是這個女人有沒有讓他冒生命危險的價值?這點需要考量。
「我不可能傷他。」她只想守著他。「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是他。」惡夢,不只纏著他,同樣也纏著她啊。
「同樣的痛苦為什麼要兩個人個別來受?」為什麼不全交由她收受?她不懂。「這些痛苦是考驗嗎?為什麼硬是要我們為此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上帝呀,所謂的考驗到底定義為何?他們為什麼承受得之多?明知不該怪上帝,但是……她的信仰終究不夠虔誠,難以擺脫突而乍起的恨意,明知對他是種褻瀆,卻允許自己萌生。
騰青雲鬆開她的手,看她走向好友。看來用不著他多心,這個女人愛應亭,得到所要的答案,他立刻離開,放心地將駱應亭交給她。
「醒一醒啊,應亭。」她邊拭去他臉上的汗,邊拍他的肩。「你醒一醒,別再折磨自己,醒一醒啊!」
紅艷的火勢蕩漾在身邊,將他隔離於一處,將他隔離在……熟悉的身影之外,相隔千里,於是他強迫自己出聲叫喊,盼能喚來她的回首「弄……弄眉……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