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沙穆順了順長髮,緊皺的眉頭打自一開始就沒松過,這不能怪他,實在是眼前這位好奇寶寶的糾纏,讓他失了平日對女人一貫的紳士風度。
「家羚,你該下班了。」這句話他已經重複說過十四遍,卻沒一次見效,那張掛著問號的臉還是在他面前晃,說什麼也不肯移動一下。
「沙大哥,你答應過要告訴我這台鋼琴的故事。」管家羚指著仍是晶瑩剔透的象牙白鋼琴。
「我不記得我答應過你。」他的記憶力向來不錯。他十分,非常,絕對肯定自己沒答應過她什麼。「巽凱呢?怎麼,你們小倆口吵架了?所以才會讓你閒得纏著我東問西問。」那死小子是跑哪兒去了?要他在的時候,他該死的就是不見人影;不要他出現的時候,又拚命在他面前東晃西走的。
「我們沒有吵架,只是他今天有事會晚點來。」一提到丈夫,管家羚不禁露出一臉「新婚嬌妻」的幸福樣。
什麼表情啊!真是刺眼!「所以你才有時間來纏我。」這巽凱--沒結婚前是把她看得死死的,連他靠近她說個話都用一雙死魚眼盯著他,現在結婚了就放羊吃草,當真以為他不敢碰有夫之婦啊!
「這不是纏,我這是關心。」對!她是關心,關心那架特殊的鋼琴,她一直覺得這架鋼琴的背後有個非常奇特的故事,否則不會讓沙穆視若珍寶,想當初她連碰一下都要問他,一直到現在還是一樣。
「謝謝你的關心,家羚。不過我想我不需要,你該關心的是巽凱,他才是你的老公。」天!巽凱怎麼還不來?
「巽凱他壯得很,而且向來只有他照顧我的份……」說到這兒,她就一肚子心酸。「沙大哥,你知道嗎?雖然結婚三個月了,可是我還是覺得很丟臉。因為到現在還是得靠巽凱來保護我,天天送我上下班。叮嚀我這,照顧我那的,真的很丟臉。」
管家羚別的本事沒有,轉話的本事永遠比別人高上一倍,現在禁不起沙穆的「乾坤大挪移」,又轉了個十萬八千里。
「照顧太太是先生的責任,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巽凱要是沒做到的話,他會一槍斃了他,省得丟他們的臉。
「我多希望將來有一天我也能保護他,畢竟他是我老公,我這個做人家妻子的,保護老公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你說對不對?」她愛他,所以,直想為他做些什麼。
保護……她的話讓沙穆不自覺地渾身一震。
「沙大哥,你怎麼了7?」他怎麼突然沉下了臉?她有說錯什麼話嗎?
恍若夢醒,沙穆搖了下頭。「沒事,只是頭一次聽到有女人說要保護男人,你這句話讓我覺得意外。不過我還是勸你乖乖讓巽凱保護你比較好,他畢竟是男人,經得起打,捱得起摔。你這麼嬌嬌弱的,還是乖乖當只小綿羊好了。」
他怎麼這樣說,「你凍懂嗎?我的意思是不想成為巽凱的負擔啊!」
「啊!」原來她指的是這個,沙穆總算是聽懂了。「真的很佩服你,一句簡單的話就能讓你轉個十圈八彎的。放心,你不會是個負擔。」不想成為負擔--這句話他也曾經聽別人說過,在另一個女人的嘴裡,這回是他第二次聽見。女人真是奇怪,難道她們都不明白,自己的存在對心愛的男人而言,就是個保護了嗎?「真是笨蛋!」
「沙大哥,為什麼罵我笨?」管家羚一臉受傷地瞅著他。「我真的很笨嗎?」巽凱也常說她笨,笨得連危險就在身邊都不知道。
被這麼一問,沙穆才知道自己不小心把心裡想的話給說了出來。她的耳朵倒是利得很。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想對巽凱來說,你安全的存在就是對他最好的保護。」見她又是一臉問號,沙穆只好再說得白話點:「翼凱保護的只是你的身家安全,你保護的卻是他的心;一旦你出事受傷,他的心大概就跟著受傷了。所以說,保護你自己就等於在保護他。這樣說你懂了嗎?」
看見她臉紅的反應,他猜她是懂了。不過,她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都變成人家的老婆了還那麼害羞,可見巽凱沒有教好你。」
「他應該要教我什麼嗎?」管家羚一臉疑惑。
瞬霎間,沙穆瞇起眼,唇角揚起曖昧的角度,勾勾手指頭,果然是「純蠢」的小綿羊。「他應該教你……」
「離我老婆遠一點,沙穆。」後頭傳來一聲吆喝。「你不想活了嗎?」
沒錯!就是身為丈夫的巽凱在宣告自己的主權。
「巽凱。」管家羚像百年沒見著他似的,直奔向丈夫懷裡。
「你想撞死我也用不著這麼用力。」巽凱嘴上是這麼說,可一隻手臂卻將妻子緊緊的給箍在胸前。
「拜託,要恩愛請滾到別的地方,這裡是曠男怨女區,請別製造公害。」純粹說笑,不過他真的是挺羨慕的。
「你也可以去找一個。」自己已經成了新住家好男人,體會到這個好處後當然不忘推銷給周圍的親朋好友。「有家的感覺挺不錯的。」
「謝了。」沙穆甩了甩長髮,一臉的敬謝不敏。「我的個性不適合被同一個女人纏一輩子。」除了她之外!
「才不會呢。」管家羚不知道哪來的篤定,「沙大哥要真愛上一個女孩子,那個女孩子一定會非常幸福。你是那種不愛則已,一愛驚人的男人。」
「家羚--」翼凱沉了聲。她是他老婆吧?怎麼把別的男人說得比他還好,尤其對像還是沙穆這個女人如衣服論者。「你在抗議我對你不好嗎?」
「你對我很好啊。」這純蠢的巽太太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聽不出老公的抱怨。「我沒有說你對我不好。」
「哪你幹嘛沒事說這些話?」而且,還光明正大的在他面前說。
「我只是就事論事嘛!沙大哥是個好人。」她又沒說錯什麼。當然,這是她自己這麼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