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下午茶是我要和你喝的。」福伯直截了當的,他心知肚明,這小子精得很,再加上小姐對他挺有好感的,他一個對上兩個,怎麼想都沒有勝算。
唉!女大不中留!雖然他只是管家,但小姐也算是他從小拉拔大的,這種像極了父親的心情還真有點難受啊!真不曉得這小子哪來的本事?讓一向怕生的小姐樂於跟他親近。
「福伯。」谷絕音放開吉利,起身來到福怕身邊,偎著他老人家撒嬌道:「幫人家拿杯子嘛,我們三個人一起喝茶吃點心好不好?」
沒好氣地瞥了沙穆一眼,福伯縱使心裡有氣不吐不快,卻也拿小姐沒轍。
「給我記住,小子。」走過沙穆身邊時,福伯不忘對他咬咬耳朵放話。
沙穆故意吹了聲口哨,大有放馬過來之意,又把福伯氣得吹鬍子瞪眼。
氣歸氣,這老人家的腦袋倒也靈光得很,他可沒忘記這臭小子的弱點,他用平常的口氣叫著愛犬吉利:「乖狗狗,好好照顧咱們的客人。」
「汪汪。」忠犬吉利用力地吠了好幾聲,表示收到命令。
這幾聲犬吠可讓沙穆聽了冷汗直流,這老頭——斜眼看向那隻大型犬科動物,沙穆吞了口水。那個表情不知怎麼的,給他一種不樣的感覺,那舌頭一伸一縮的,還三不五時的滴下口水。而且……而且還一步步愈來愈靠近他。
「我警告你哦——」該死的!他生平最恨毛絨絨的東西,最厭惡……唉!到現在他還是不肯承認自己怕狗,這福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竟然看穿了他。「你不要再走過來,要不然別怪我提前抓你來冬令進補。」拜託!別走過來。
「啊——」一聲慘叫。沙穆連人帶椅跌倒在地,胸前被毛絨絨的吉利壓著。
沙穆相信自己現在的臉色絕對比受傷昏迷的時候還慘白,只因為有一隻狗壓在他胸口。
「絕……絕音,把它給……給我趕走……」真不敢相信自己竟會有氣若游絲的時候,但他此刻的確就是這種狀況。
谷絕音拚命忍住笑。「沙大哥,吉利不會咬人,你不用擔心。」
「我不擔心它咬我。」他擔心的是自己會被它給嚇死,「它是豬啊!重成這個樣子。」他感覺胸口一直悶悶的,快透不過氣了,這隻狗實在是重得可以。
「嗚……汪。」像聽得懂他說的話似的,吉利低鳴了幾聲,狗嘴一開,咬進他一整隻手掌。
「"哇啊——」誰說它不會咬人的?「沙大哥。」
「發生什麼事了?」福伯在廚房昕見一聲慘叫,也忙衝出來看看情況。這一看,立即讓他捧腹大笑。混脹小子!看你還敢不敢再嘴硬。
「福伯。快救沙大哥啊。」谷絕音急壞了,一會兒拉著福伯,一下子又蹲在倒在地上的一人一犬旁邊叫:「吉利,快放開沙大哥。」
其實吉利並沒有真的咬沙穆,之所以會有如此淒厲的慘叫聲,全是因為這手的主人太怕狗的緣故。當然,這件事一直到吉利鬆開嘴巴以後,谷絕音才知道。
「只要是人就會有害怕的東西。」沙穆第N次為自己的糗態辯護。「絕音,你說沙大哥說得對不對?」
同樣是谷絕音第N次的回答:「沙大哥說得對,沒有錯。」唉,這是不是就如同福伯會說過的「男人的尊嚴」?沙大哥正在努力維護他「男人的尊嚴」。
但是,她並沒有因為他怕狗而瞧不起他啊!她不懂他為什麼這麼緊張。
「沙大哥,怕狗的人多的是,你不用在意的;以後我會注意吉利,不能它再有機會咬到你。」
「我相信你。」但他不相信福伯那老頭,今天他會出糗全是那老頭害的,這筆帳他記下了。「不過……我不是怕狗,我只是討厭狗。」說來說去,不管繞了多少個彎,還是繞回他的男人尊嚴上來。
谷絕音怕自己笑出聲來,只能將雙唇緊緊報成一條線附和他:「我知道沙大哥是討厭狗,絕不是怕狗。」
「你那張臉踉你的話完全不能配合。」那種要笑不敢笑的表情任誰也看得出她話裡的敷衍。「算了,要笑就笑吧!我大人有大量,不會翻臉的。」
果然,他一句話剛落下,谷絕音便不客氣地笑出聲,那聲音像風鈴,又像擊在岩石上的海浪,清脆乾淨。
「喂喂,要笑也小聲一點。」真是傷他男人的自尊心!沙穆哀怨地想著。
「對不起……我不是心要笑……笑成這樣……」
「算了,算了。」沙穆揮揮手,心想這也沒什麼好在意的。蹺起二郎腿,他雙手環胸,側頭看她笑得小臉漲紅。
谷絕音見狀,收住笑輕咳了聲:「你在看什麼?」
「看你啊!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這可是他的肺腑之言。
「呃……謝謝。」除了這兩個字,她不知道自己該回應什麼話才算得體。
沙穆笑瞇了眼。「不客氣。」
氣氛就這麼陷入一陣膠著狀態,沒有人先開口,也沒有人想開口;沙穆直直看著對桌的小丫頭,谷絕音則若有所思地望著迴廊外,遠處的海岸線。
「小姐。」福伯的聲音突兀地闖進這一方寧靜的世界。「時間到了。」他提醒著。
「喔!」谷絕音快樂的小臉立即沉了下來,緩緩地站起身朝福伯走去。
「你要去哪裡?」沙穆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這幾天每到這時候,她總會離開一下,有時候很快,有時候卻久久不見蹤跡,個把鐘頭後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
「沒去哪。」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的病,只淡淡地回了句。「我等一下就出來了。」
她不想說,沙穆自然也沒這個權利要她說,聳聳肩,他露出吊兒郎當的笑容。「無所謂,我就在這裡等你。」
谷絕音這下才又展開笑顏,重重地點了頭,「我馬上出來。」這次她就乖乖聽福伯的話,好早點出來和沙大哥一起看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