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夢吧?他這種人也能上天堂?敢情天堂最近人少所以標準放寬,因此像他這種人也能進得來?
這天使……好像跟他想像中的不太一樣,因為他沒看見她頭上有任何金黃色的光圈,也沒看見她背後有兩隻翅膀:可這模樣分明就是個天使。
他骨子裡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性子一時間又犯了起來,一思及自己是死掉的人,怕是跑錯了門誤入天堂,沙穆一把擒住身邊的天使。
偷個天使的吻不算罪過吧?反正他這個人注定是要到地獄去報到的,不乘機揩點油怎麼對得起自己。
谷絕音嚇了一跳,還來不及回神,便硬生生被兩片薄唇抵住唇瓣。
這還不算什麼,接下來沙穆的動作讓她大為錯愕,連怎麼呼吸都給忘了。
只見沙穆收回放肆的滑舌,舔舔自己的唇,然後往後躺下來,滿足地笑了。
「親到天使,這下死也瞑目了。」閉上眼,他心甘情願再度遁入黑暗之中。
谷絕音摀住自己的嘴——他……他……他竟然……竟然……如遭電殛般,她只覺得全身一陣麻,麻得她的心幾乎快從嘴裡跳了出來。原本只是帶著點微紅。遮不了蒼白的唇,此刻已是如玫瑰般的紅艷,一張小臉漲紅著,她呆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瞪著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人,她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人突然從昏迷中清醒,一把拉住她,然後……親她,之後又睡了過去,嘴裡還直說著奇怪的話,說什麼親到天使可以瞑目了。天!她的初吻就這樣被搶走了?被一個跳海的陌生男人?
「小姐。」福伯正巧端了雞湯進房,走到床頭的矮櫃旁。
「我把雞湯進放在這裡,等涼了再喝。」
「呃……嗯……」谷絕音還無法將剛才的一幕給消化殆盡,只能胡亂的應著。
「小姐……」谷絕音的反應讓福伯好生奇怪,側過身。看向她。「哎呀!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小姐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啊?我……」摸上臉頰,自己也被掌心上的熱度給駭著。但是,她怎麼能說自己剛才被這個愣男人給親了一下,而且還……還吻得那麼……哎呀,反正她要是說了,恐怕福伯會一子把他給抓出去當垃圾丟了。
「該不會又發燒了吧?」小姐前幾天才退燒,想不到這麼快又發作。「快!趕快回房間休息,可別真的又生病了。」她的抵抗力向來就弱,每回一病總是得好幾天才會痊癒,所以一看見她有生病的徵兆,他就好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不得了。
「可是他……」谷絕音偏過頭看向床上的沙穆。「他沒人照顧,我想……」
「我會照顧他。」福伯接口道:「小姐,你自己身體不好,別逞強了。」需要被照顧的人還想照顧人;他一方面歎息她不懂得替自己著想,一方面卻又欣慰她的善良。只是,這麼個善良的女孩,為什麼會得不到老天的眷顧呢?
「老天爺真的瞎了眼。」忍不住,他喃喃自語了起來。
「福伯。」谷絕音聽見福伯在說話,卻聽不清楚他說了些什麼。「你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小姐。」這事還是別讓她知道的好,她能這麼快樂的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就好,過去的忘了也好!「走,我送你回房去。」
「喔。」谷絕音點點頭,只得任老管家牽著走了出去。
門開了又關,房間裡筆直躺在床上的人動了一動。張開眼,兩眼眨了眨又閉上。
他似乎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原來……他沒死!
沙穆在獲救的第四天「正式」轉醒,在這之前的微醒,他很聰明地當作沒這回事。這次轉醒,他又聽見那天迷濛中聽見的悅耳音律,不過這回他倒是一下便聽出這是什麼樂器的聲音。
鋼琴——那種貴得嚇死人,又大又重,一點經濟價值沒有的東西。
不過,這彈奏的人技巧倒是不錯、起碼連他這個不懂音樂的人,也覺得這琴音比起他PUB裡的噪音好上千百倍。
聲音來源離他似乎很近,所以當他回過神往聲音來源處望去時,不意外地看見背對著他的一個嬌小身影。
一個女孩?他被一個女孩給救了?唔……這個……他忖度著這女孩能搬動他的可能性有多大;雖說人不可貌相,但這般的身形實在教人難以相信她搬得動他。
他突然想起微醒時另一個蒼老的聲音。對啊!他怎麼給忘了,這屋裡應該還有個男人。
咕嚕——肚子傳來抗議的聲音,控訴主人的不人道對待。
「可以的話,麻煩賞我點東西吃好嗎?可愛的小姑娘。」沙穆出了聲。
谷絕音被嚇得倏地轉過身子,兩眼直視床上的人。不一會兒,她臉紅了起來,因為床上的人正赤裸著裹了繃帶的上半身,接著她又想到前幾天那突如其來的吻,一張臉立時漲得更紅。
這個小女孩怎麼這種反應?沙穆莫名地盯著她,兩個人就這麼對視著。
一直到沙穆的肚子又咕嚕直響,他才露出笑容,摸摸自己的肚皮,臉不紅氣不喘地說:「不好意思,可不可以送點東西給我吃?我餓了。」
「啊?」失神的可人兒還猶自放任魂兒四處飄蕩,收不回來。
「我說……」這小女孩是被他的傷給嚇到了是不?「我肚子餓了。」
「啊!哦?」谷絕音站起了身子,一時沒站穩,手猛然按下一排琴鍵,又發出了雜亂的聲音,連她自己都被嚇到。這一嚇,又把她給嚇得整個身子直往後退,一不小心被後頭的椅子拐到腳,身體止不住地往後傾倒。
「小心。」沙穆見狀,顧不得身上的傷立刻撲身上前,一手拉過她的手,旋了個身,將她穩在自己懷中。
「我的大小姐……」這種正式見面的方式是她始料未及的,「小心點好嗎?」這種身材只怕。一旦摔了下去,要拼回來可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