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說啊——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睡覺,三分之一在工作,只有另外的三分之一是為自己而活;而其中,又有四分之一的時間花在後悔上,所以,你算算,一個人真正為自己活而不後悔的時間有多少?」
她拒絕算這個無聊的數學題目,直問:「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也不要因為怕後悔而什麼事都不做,像我多好,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愛你,這是我一直想說也試著讓它變得容易被說出口的話。」
「你……」
「很不習慣吧,一個男人當著你的面說愛你。」
「嗯。」真的很不習慣。她點頭。
「我也不習慣啊,我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說我愛你,但總要適應的,否則對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你的心意,你認為呢?」
她認為……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想,但是只要一想到如果他真的傷重不治而她來不及告訴他她愛他——後悔,她真的會很後悔。
雙手覆上他在自己胸前交疊的手,看著大海,她緩緩開口:「我愛你。」
「司棋?」沒意料她會再說,他聽得有點醺醺然,有些飄飄然。
「如你所說,我不想像連續劇裡演的一樣,到最後抱著你的屍體哭喊自己的心意,而後悔沒有及早告訴你。」
屍體?「你就不能找更好的比喻嗎?」一定要用屍體才行?
「我不像你那會說話。」
「但是初見面的那一晚,你對我身體的讚美卻很流利。」
「那……那是……」
「我一直想問你——」
「什麼?」能拉開話題是再好也不過,更何況是他主動這麼做,暗地裡,她舒了口氣趕忙回應。
「如果那天晚上你找的人不是我,你還會去邀請他嗎?」
「會。」她點頭。
「你的答案真傷我的心。」緊緊摟住她,雖然語氣上有點輕快,但那只是為了掩飾心裡真正受到的傷害,原來他在她心裡還沒有到重要不可動搖的地位。
「如果我沒有先認識你,我會。」停了好久,她說出另一半答案,將他從死氣沉沉的沮喪中拉回。「如果沒有先認識你,我就不知道自己會遇上像你這樣的人,也就不會像這樣對一個男人掛心,甚至動不動就表現軟弱的一面,要求身邊一定要有個肩膀可以依靠,如果不認識你,我還是那個韶司棋。」
「我寧可你認識我。」
「嗯。」她轉身面對他,就著車燈梭巡他光影交錯的臉,好久才開口:「我也寧可認識你,讓我知道原來我還有感情,我並不壞。」
「你本來就不壞。」壓下唇吻她,他笑著道:「你是我見過最溫柔的女人。」
全心全意為妹妹活,固執地墜守那份不該執著的倫理道德,擔負著不該由她承受的龐大債務;她從沒想過自己,只想著怎麼為身旁的人而活,就算是活得狼狽、活得辛苦也不改變。
「胡說。」
「隨你怎麼想嘍。」他笑了笑,視線突然越過她上方,指著那方天際,張大嘴興奮地喊:「流星!」
「真的?在哪裡?」她轉身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海天相連的黑絨布上只有一彎弦月和點點繁星。
再回頭,一枚鑲嵌亮鑽的戒指代替繁星,吸納她所有的焦距。
一枚戒指的意義是——她抬頭,焦距重新有他的身影。「你……你在拍廣告?」學那個可笑的廣告?
「不願意嗎?」
「我……你選擇我?」
「嗯。」他拿出戒指,將盒子放進口袋。「我選擇你。」
「只要我?」
吻進她微張的小嘴,他再點頭。「只要你,就只要你一個。」
「不後悔?」
「不後悔。」話尾落下的同時,一隻戒指已套入她指間,閃動銀白與七彩混合不斷折射的光芒。
存心讓她流淚嗎?之前已經嚇過她一次,現在又嚇她。
「為……」任他指腹輕拭自己難以控制的淚,她哽咽道:「為什麼是今天?」
「司琴說今天是你的生日。」
「你……」
「你的答案呢?」到現在他還沒有聽見那三個字。
答案?「什麼答案?」
「我剛才問你願意嗎?你還沒回答我。」
「呃?是、是嗎?」她還沒有回答嗎?
「準備好要回答我了嗎?」
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睡覺,三分之一在工作,只有另外的三分之一是為自己而活。而其中,又有四分之一的時間花在後悔上,所以,你算算,一個人真正為自己而活而不後悔的時間有多少?
海浪拍打沙岸的聲音蕩漾在腦海裡,牽動記憶中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
不要做自己後悔的事,也不要因為怕後悔而什麼事都不做,像我多好,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深吸口氣,閉了閉眼,她終於啟口:「我願意。」
端木賜迅速摟她入懷,激動得無法成言,儘管他口才流利毒辣,在人生大事得到最圓滿的答案時也不禁鈍口無話,只能任那份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狂喜在胸中翻騰起伏,他享受著這份甜蜜到幾乎漲痛他胸口的感覺。
司祺抬起雙臂圈在他腰上,閉了眼感受和他相同的幸福感。再睜開眼,天幕一道銀白光芒瞬間劃過眼前,像惡作劇的頑童在被大人發現後迅速逃逸無蹤一般。
啊……真的有流星!她笑,可惜他看不到。
何妨許個願?
願此生此情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