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被一種矛盾紛擾著,又悲又憤。
若笑按緊了雙拳,動也不動地望著他,心底興起一股倔強,暗暗對自己起誓,她凝 若笑一定要讓這個鄙視地的男人栽在她手心裡,徹底地為她著迷沉淪。她就不信,這世 上會有她征服不了的男人,她不信,會有哪個男人不在她的手心裡化為一攤軟泥!也許 他現在是她這輩子所踢到的第一塊鐵板,但她有情心,她絕對可以將他給磨成繡花針, 到時換作準要叫誰滾,這還不一定!
說來說去,還不全都憑恃著胸口裡的這一股氣?這股嘔氣,嘔得她五內俱痛、雙目 刺盲。他,怎可以不為她傾倒?這個人中之龍的男子,怎可以不把心擱在她的身上?
她沉沉地吸吐氣息,試著讓自己鎮定下來,細細地思考著該怎開始,該怎麼會…… 勾引他。是的,勾引,她要將這名龍似的男人勾至手中。她要讓他知道,他與其它的男 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我聽宮上邪說,你在找一塊玉!」當封貞觀的眼眸離開她的身上時,她淡淡地在 他的身後問。
本來打算離開的封貞觀霎時停住腳步,回過頭看著她臉上的那份笑意。
她一手撐著芳額,笑意淺淺的像股誘惑,「如果我告訴你,我知道八卦玉的下落呢 ?」
「一個賣笑女也知道八卦玉這件事?」封貞觀沉肅了一張俊臉,不禁思索著這個女 人的來歷。
「知道。」她款款地站起身,步向他的面前迎向他的目光,「我還知道你必須找到 的翔鳥玉在哪裡。」她知道他要找翔鳥玉?
封貞觀低首看著她細白的柔荑輕輕滑過他的頸間。
滑過那塊他一直佩戴著的飛龍玉。半個月來,他馬不停蹄地四處找尋那塊與他的飛 龍玉應該聯繫在一起的翔鳥王,但無論他怎麼找就是找不著,而她這個青樓出身的妓女 卻知道它的下落?
他拉開她停留在他身上的手,低低的開口,「你開個條件。」
「想買我的消息?」若笑揚著黨眉偏首凝睹著他,唇邊隱隱藏著笑意。
封貞觀一點也不將她的媚態看進眼底,「你要多少?」
「一文錢也不要。」她的回答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反而轉身離開了他,坐至遠 處把玩著自己素白的纖指。
封貞觀走至她的面前,輕抬起她玉雕似的下頷,「你要什麼?」
「我要你帶著我一塊兒去找翔鳥玉。」她讓他清清楚楚地看見她眼底的堅定、倔強 ,語氣裡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行。」他絲毫不考慮就答應她。
她的手,悄悄地摸索上他的手臂,指尖緩緩地掠過他的胸坎,在他的耳畔細聲細氣 地問:「我聽宮上邪說,你們都是心缺了一半的人,你們的心,都在另一個擁有相連玉 的人的身上。」
封貞觀卻冷冷地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若笑有些征愕。
「是又怎樣?』她拉過她的手,緊握著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令若笑忍不住皺眉。 「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另外一半的心在誰的身上,誰擁有翔鳥玉都與我無關。」
「你不要你的心完整?」她才不信,她那個朋友宮上邪為了要尋找另一塊玉只差沒 瘋了而且,而這個男人卻一點也不重視?
「無所謂。」他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我只知道我要達成使命而已,什麼心不心的 東西我懶得搭理。」
若笑氣咬著唇瓣,「傳說八卦玉也是姻緣玉,這句話,你信不信?」
「不信。」很遺憾的是,封貞觀恰巧是個非常鐵齒的人,從不信那一套。
「如果我說你會像宮上邪一樣,因為八卦玉而愛上擁有另一塊玉的人呢?」若笑也 不知是哪來的篤定,忽地按著他的胸口問。
按在他胸前的軟嫩玉掌,彷彿透著熱力般,絲絲地、緩緩地滲進了他的胸膛,灼灼 燙燙的感覺將他翻攪個不停。他怔了一會兒,飛快地挪開她那白細似藕的小手。
他別過臉,氣息有一陣的急喘難平,「愛是無用的東西,我要它何用?」
「這樣啊。」若笑卻是笑開了,一份挑戰的感覺,刺激起她體內無窮無盡的慾望, 「無用的東西?」
「我的生命裡,只有主子、至交和劍。」他的聲音又恢復了沉穩,像在警惕著自己 的信念,又像在借此排去她勾起的那份異躁感。
若笑轉了轉水盈的眼眸,「話不要說得太早。」少廢話,翔鳥玉在哪?」封貞觀懶 得再看她輕佻誘人的模樣,公事公辯地瞥她一眼,「早點說它的下落,咱們早點出發去 找。」
似是方打完一場小小戰爭的若笑,走神看了他那魅惑她的俊容許久後,才緩緩地開 口。
「它在洛陽。」
————————太容易得到的,易厭;不容易得到的,才是珍寶。
而眼前這名她得不到的男人,或許,就是她尋尋覓覓已久的珍寶。
若笑明白封貞觀看著她時眼睥裡藏了些什麼,他不齒於她的身份,不齒於她以作踐 自己所得到的一切,可是,正經八百地過日子也是活著,今朝歡笑明日復也是活著,人 生苦短,還不如及時行樂,只要能活得痛快,朝生暮死又何妨?即使她會因他的眼神而 覺得有點受傷,心頭偶爾會因此而隱隱地撕疼,但她仍是她,而且已成的事實也不容得 她來改變。沒錯,她是一名賣笑為生的青樓艷妓。
十歲那年,無父無母的她,就被叔父賣至九萼齋,從那一年起,她就確切地知道自 己的身份,深深地明白她該怎麼去過往後的日子,該怎麼將自尊和心傷掩藏在心底,日 日歡笑地加入這個混淆不清的紅塵裡,隨風起舞,望月頃歌;在男人的眼裡,她找到了 她的生存之道,同時也找到了該怎麼善待自己的良方。
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善與惡之間,她看過太多太多, 因此,她情願當惡人,她不願被人糟蹋。她這數年來不斷地鞭策著自己通習六藝,學盡 一切交際對待男人的手腕,將男人們一一化為她掌心裡的統指柔,而不是被他們駕馭著 .位八年來紅塵寶笑的日子裡,她對得起自己.她能與殘缺的命運抗衡,坦蕩蕩地走出 一條屬於她的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