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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頁

 

  段凌波幽幽地閉上眼,「我並不想死。」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背叛戰堯修,可是要他殺似印,這跟殺他有何不同?無論 他怎麼選、怎麼走,都是條絕路,因此他情願什麼都不選,就照著他的心意去做,而他 心中就只有那麼一個願望,他想和擁有他的心的似印,一塊兒活著好好過往後的日子。

  「不想死就殺了她!」雲掠空用力地搖晃著他,拚命想把活塞進他的耳裡,「再過 五日就是立春了,你再不下手。主子絕對會殺了你!」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 ?要是立春前他沒完成任務,那個戰堯修才不會管他曾經立下多少汗馬功勞,一樣對他 照殺不誤。

  「你就別為我操心了。」段凌波煩躁地撥開他,「你不是最自私自利的嗎?幹嘛變 了個性子管我那麼多?」

  「凌波,我還沒有把你背叛的事告訴主子。」雲掠空依然不死心的苦勸,「為了你 自己,也為了我們,殺了她。」要不是生怕戰堯修會對他們來個連坐法,為了一個段凌 波連帶地殺了他們其它三人,他根本就不想理會那個女人的生死。

  「辦不到。」聽得心情煩透的段凌彼一把推開他,根本就不想聽他口中說的那些為 他好的話。

  雲掠空若有所悟地問:「你愛她?」

  段凌波怔了怔,也不知該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

  近來,每當他閉上眼時,似印的身影就在他的眼前轉呀轉的;每當他人夢時,似印 的笑靨也在他的夢裡靜靜的陪著他;只要將似印摟進懷裡,他就會覺得,他的生命因她 而如此地豐富圓滿……但巨大的隱憂常揪擾著他,使得他不停地想失去她後,他的生命 將會又變得如何地空虛,然而,他卻從沒有想過為何他會將似印視為如此重要。

  是因為愛嗎?那種遙遠得他以為他早就捉不著的東西,已經停留在他的身邊了嗎? 他不清楚,也或許,他更害怕去清楚。

  他抬頭望向遠方,「我不知道愛情究竟是什麼樣子。我只知道,我很需要她。」

  躲在柱後的似印,在聽到段凌波的回答後,怎麼也掩不住出眶的淚水。

  一種深深陷落後又被孤零零留下來的感覺包攏著她,讓她難過得走不出來,也讓她 終於停止了對段

  凌波的心猜測。往後,她再也不必去想段凌波的心中有沒有她的存在,他是否曾經 在那柔情的背後將愛放在她的身上,現在,她已經得到了答案,得到了那個她一直害怕 去碰觸知曉的答案。

  「你究竟想做什麼?」雲掠空垂下肩頭,沒好氣地瞪著他,「什麼叫你要當自己的 主人?」他還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嗎?還妄想這輩子能做自己的主人?

  這回段凌波就給了他一個明確的回答,「我不想再當顆棋子,更不想聽從命令殺了 似印,因為我不想在後悔中過著行屍走肉的日子。」

  雲掠空冷冷低哼,」不殺她,你連往後的日子都沒得過。」

  「明日愁來明日憂。」段凌波拍拍他的肩頭,「往後的事,就交給上天吧。」他根 本就不願去想他還有多少時日,他只想把握住短暫的現在。

  「凌波……」

  「你試著將心比心。」段凌波在他又開始撈叨之前反問「換作你,你對你的妻子下 得了手嗎?」

  雲掠空霎時頓住,「我……」

  段凌波偏著頭朝他微微苦笑,「這樣你可以瞭解我為什麼做不來了吧?」

  雲掠空默然無語地盯著段凌波臉上那抹苦澀的笑容。雖說是明白了段凌波的猶豫和 反叛的原因,可他就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從小一塊兒長大的老友,輕易的就將人生 葬送在一道命令裡。

  「去告訴所有的人,往後別再和我有所牽扯,我不想連累你們。」以為已經說服他 的段凌波,輕拍著他的肩頭向他交代,「別再來找我了。」

  雲掠空無聲地點著頭,將眼神放在躲在角落裡的似印身上。

  段凌波離開花院沒多久後,雲掠空仔細地聆聽他的腳步聲,再三確定他已遠走,便 揚起手,猛然將一記火雲掌飛制向似印躲藏的方向。

  「出來。」

  臉上猶帶著淚痕的似印,走出被烙了一個掌印的柱子,腳步不穩地踱至他的面前。

  「凌波他……」她痛苦地抬起頭,「為何必須殺我?」

  「立春之前他要是不殺了你,他活不過立春那日。」雲掠空冷清地瞪著這個害他們 每個人都有生命危險的禍水。

  「為什麼?」她究竟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非要置她於死地不可?甚至還要以凌波 的生命來威脅?

  「你有你的使命,他也有他的使命。」

  似印的臉龐瞬時變得雪白,「你知道我是誰?」

  「知道。」雲掠空一點也不把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放在眼底,反而對她反感得很,「 我想我們不需要把話說得大白。」

  「我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似印掩著臉龐啜泣,「我從來都沒有過害他的念頭… …」

  雲掠空冷冷他瞥她一眼,「你愛他嗎?」如果這個女人愛段凌波的話,那麼事情就 好辦了。

  似印不點頭也不搖頭,但她那不可收拾的淚,一滴一滴地墜落在地,為她自招了一 切深埋在心底的情絲。

  「假如凌波不殺你,你也知道他將會有什麼下場。」雲掠空冷硬地向她分析利弊, 「到頭來,你也不過是失去了一個曾與你短暫相處過的良人而已;但對我們來說,我們 卻是失去了一個深交了二十來年的好友。而朝廷也將失去了一個可以支撐的支柱。」

  他的聲音,聽在似印的耳裡,如針如刺,一下又一下地刺痛她的心扉,字字句句地 推翻了她所有的夢想,和她那泡沫般的希望。但更令她心傷的是,那個不知把她放在心 底何處地位的段凌波、那個連自己愛不愛她也不知道的段凌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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