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將曇花簪上她發間時就己醒來的未央,此刻極力忍住心中巨大的抖顫和心痛得 化不開的傷愁,依舊保持著沉穩的氣息裝睡,不讓他知道她已將他的話全部聽得一清二 楚,更不讓身後的他知道,她那因他而淌流的顆顆淚珠早佈滿她的小臉,同時在她的心 底深處流下為他而感到心疼的淚。
只是她不懂她的淚是為何而淌流,她更不懂他對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她 只知道,她好像被拉入了一個陰暗而又看不見未來的世界裡,而在那個遙遠的世界裡, 有著他的存在。
夜裡哭又了睡,睡了又哭的未央,極力忍下戰堯修那番話語所帶給她的心痛感,在 漫漫長夜裡細細感覺他那寬闊懷抱所帶給她的歸屬感,也試著去感覺他的傷心,他說那 些話的原因,以及她和他之間在五百年前有什麼關聯。
好不容易,她才在悸動中緩緩地入睡,但她卻陷入了一個怪異的夢境中輾轉掙扎, 直至天色微微透亮的時分到來時,她才從噩夢中掙脫出來。
未央睜開雙眼,看著窗外朦朧的天色,深深吐出一口氣,拭去殘留在她臉上的冷汗 和淚漬,而後轉首尋找那個昨夜曾柔柔擁著她的戰堯修,卻發現他已不睡在她的身旁, 反而是睡坐在她的床邊。
看著他倚靠在床榻邊的睡容,未央不明白他為何要離開她,並與她保持著這種踞離 。
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撥開覆在他前額上的發,但睡意淺淺的戰堯修迅即捉住她的 手,臉上寫滿了防備,而在他的眼眸裡,像是藏著什麼。
「你怎麼會在這?」未央命令自己裝作對昨夜的事一概不知情,決心在弄清楚事情 之前,不露出一絲異樣。
戰堯修看她一臉無知的模樣,緊握住她的大掌立刻放開,臉色恍然一變,又像往常 一般散漫且輕佻。
他懶懶地打了個呵欠,「昨日你昏倒了,所以我就留在這裡照顧你,沒想到後來連 我也胡裹糊塗的睡著了。」
未央不動聲色的看著他片刻間變臉的模樣,不禁在心底納悶他為何要撒謊,也不懂 他之前防備的眼神代表什麼意思。
她暗自伸手撫著仍是隱隱作痛的背脊,想起了那個夢境。
「我作了一個夢。」
戰堯修轉頭看向她,「什麼夢?」
「我夢見,我被一個身披戰甲的老者所殺。他在我的背上狠很的砍了一刀,而有個 男人含淚抱著我的屍身,在我耳邊一聲又一聲的喚著我的名字。」未央邊說邊專注的看 著他表情的變化。
戰堯修的反應只是挑挑眉峰,「很有意思的夢。」
未央定眼看著他那副不以為意的表情,心底充滿了懷疑。他一點感覺也沒有?難道 這個夢真的跟他沒關係?
她不死心的朝他伸出手,「給我看看那塊八卦玉好嗎?」她就不信,她不能從他的 身上挖出他的秘密來。
戰堯修順應她的要求自袖中取出八卦玉交給他,然後一手撐著下巴,像是睡不飽般 地頻頻打著呵欠。
「再告訴我一次。」未央拍著他的臉頰,一手指著在玉面上帶著微笑的女子,「這 個人,是不是我?」
戰堯修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她,「不是。」
「她是怎麼死的?」她指著那在玉面上以及在她夢裡容顏相同、都是身著戰甲的女 人問。
「戰死沙場。」
「其它的這些女人呢?」她翻過玉面,急急的問著他,「她們又在哪裡?」「她們 也都死了。」戰堯修瞥了她一眼,自她的手中抽走八卦玉將它放回衣袖裡。
未央緊盯著他的動作,「那八卦玉裡除了藏有八陣圖之外,它還藏了許多秘密對不 對?」
「或許吧。」戰堯修站起身伸了伸懶腰,以手揉著睡僵的脖子。
「告訴我那些秘密。」未央伸手把他拖回床邊,不肯讓他敷衍過去,非一探謎底不 可。
戰堯修咧開嘴朝她搖首,「我不能。」
「為什麼?」
「因為我也不知道。」戰堯修狀似無奈地攤攤而手,「我所知道的,就只有伯約的 故事而己,而這八卦玉裡頭的秘密,我什麼也不知道。」
不管她左拐右套就是套不出他的半點口風,未央不禁感到洩氣,可是他昨夜在她耳 畔所說的話,又淡淡地縈繞在她的心頭,令她怎麼也抹不去揮不掉。她真的好想知道他 為何會說出那番話來,更想知道,他身後藏了些什麼巨大的秘密。
對於他,一股原始的力量驅策著她前進、前進至他的身邊,而她更想做的是,進駐 至他的心底,而不是讓他這樣用取巧的方式將她隔得遠遠的。在經過昨夜之後,她無法 阻止那在她心底因他而滋長的情愫,也無法阻止自己自第一眼見到他時就感覺到的沉淪 感,倘若她會因他而沉淪,那麼,她願意。
「你知道亮王為何會將我的官銜命名為奔戰嗎?」未央盯望著他,刻意問了他一個 問題。
戰堯修搔搔發,「可能是他希望有一天,你能夠與這官名相反,不會奔向戰場。」
「可是亮王卻和你說的不太一樣。」未央微笑地搖首,看他的臉色在提到亮王后逐 漸變了。
「亮王他怎麼說?」戰堯修收拾起散漫的心情,慎重地追著她的答案。未央愛說不 說地微倘著臻首睨看他,「他說......」
「他說什麼?」戰堯修逐漸變得有些不耐。
「他說在未來,我會在奔向某個姓戰的人的懷抱後,再度走上戰場。」未央搖頭晃 腦地把亮王說過的話背給他聽。
戰堯修的兩眸瞬間睜大,「他真這麼說?」
「嗯。」她點點頭,「可是我又從未打過仗,我真不懂什麼叫再度走上戰場?」「 亮王他......」戰堯修的口氣變得有些不穩,「他有沒有說過你上了戰場後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