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瑟在被蓋聶吻過後,心頭一片黯然,如木頭般靠在蓋聶的懷,不說也不動,眼眸完全失去了生氣。
梵天焰不耐煩地大吼,「瑟兒!」
蓋聶放開雙手,輕推開懷的梵瑟。
「滾。」他現在還沒有殺她的心情。
梵瑟像人偶般走出蓋聶的懷抱,既不回頭看蓋聶,也不正視梵天焰,一個人在飄落的霜雪中,獨自離開林間。
「當年你給我的那一劍我沒忘,這些年來,我老想著該怎麼還給你。」梵瑟一走,蓋聶臉上泛出等不及的快意,首先就要找梵天焰開刀清算。
梵天焰咬著牙,「我該讓你死了再落下山崖……」「沒殺死我,是你此生最大的錯誤。」蓋聶鬼魅般地走近已握劍在手的梵天焰。
蓋聶邊走向梵天焰邊抽出落霞劍,劍身一離劍鞘,妖紅色的劍氣環繞著整柄劍,在雪地映出一道紅光。梵天焰盯著那柄以噬人命出名的沆下第一名劍,忍不住嚥了嚥口水。
「讓我來教你,劍,應該是這麼用的。」蓋聶揚起劍,對他露出暢快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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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呢?」
梵天變坐在大堂之上,冷眼凝視著梵瑟的兩名女婢。水兒全身發抖地跪在他的腳跟前,而丹兒卻是安然無懼──或者該說,習慣得不知該如何恐懼。
返家不到一天,梵瑟清早在用過膳後就失蹤了,府的奴僕全體動員地在府中上上下下地尋找,就是找不到失蹤大半天的梵瑟。梵天變得知這消息後,直接將梵瑟的兩名貼身女婢叫來廳堂,她們兩人成天守著梵瑟,要問梵瑟的消息,找她們最清楚!
「小姐她……」水兒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不敢說出梵瑟的去處,只怕說出來,又要受一陣鞭苔毒打。
丹兒卻與水兒不同,不卑不亢地挺直背脊,兩眼迎向高高在上的梵天變。
「小姐上鳳陽山掃墓去了。」為小姐準備掃墓用品的人是她,幫小姐引走守住後門的人,讓小姐順利出門的人也是她;只要能讓小姐高興,她無所謂將又會受什麼罪。
這個小小的女婢是用什麼口氣與他說話?也許是他最近太少給她教訓了。
梵天變兩眼一瞇,正要對這個目無主上的女婢來個永誌不忘的教訓時,梵天焰憤怒至極的聲音已先到達氣氛肅般的泓堂。
「豈只是如此?」梵天焰掩著仍冒出血水的左眼踏進廳,怒氣衝天的吼,「蓋聶回鳳陽山了!」
「蓋聶?」梵天變一怔,眼底滑過一絲心驚。
梵天殘倒是很好奇梵天焰遇上了蓋聶怎會沒死,當年那個蓋聶不是發誓要殺盡梵家的人嗎?瞧梵天焰全身的衣裳破破爛爛,身上儘是刀劍劃過的傷口……怎麼,那個蓋聶在江湖上的歷練不夠嗎?殺個人也這麼費功夫,而且還殺不死。
他奚落地指著梵天焰的眼,「喲,少了一隻眼呀!怎不是一雙?」以受傷的程度來看,那隻眼八成沒用了。
梵天焰手上的斷劍,隨即飛射至懶洋洋癱在椅上的梵天殘,梵天殘揚著笑一掌揮擋,把那斷了半截的劍直刺在廊柱上。
梵天焰望著那柄斷劍,想起那把劍斷的過程,更是火上心頭燒。
那個蓋聶在瑟兒走後,從輕薄瑟兒的登徒子一變,變成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殺手無音者,蓋聶手中的那柄落霞劍,就像一把妖氣逼人的邪劍,不管他怎麼閃躲,就是躲不過那如影隨形的紅色妖光。而蓋聶似刻意要羞辱他一般,不將他一劍殺死報仇,反像玩著老鼠的大貓,一劍一劍地在他身上劃出又熱又痛的傷口,還將他的衣裳削得襤褸不堪。
他的耳邊聽不見颼颼的劍音,那把劍就像蓋聶無音者的名號一樣,無聲無息地,使他根本就聽不出、看不出下一劍將劃向何處。在他不願再這樣任蓋聶羞辱打算逃跑時,那人紅的劍尖就刺向他的左眼,火光一閃後又回到劍鞘內。
當落霞劍刺中他的眼時,他甚至沒聽到任何聲響,唯一的聲音,是他眼中噴出血水的嘶嘶聲。
「瑟兒見著了蓋聶?」梵天變也不關心自己的弟弟是否少了只眼,只在乎梵瑟是否遇上了蓋聶,和她遇見蓋聶時的心情。
梵天焰咬著牙,「她見到了……」回想到蓋聶與她相吻的那一幕,他就恨不得將蓋聶的人頭砍下來。
梵瑟腳步輕盈地步入暗潮洶湧的泓堂,身上還沾著白雪,眼神如往常般茫然。
跪在地上的水兒一見她回來,忙迎上去拍去她身上的霜雪。
「小姐,您的……」她拍著拍著,赫然發現小姐披在胸前的長髮斷了一截。
「她的發……」梵天變為了梵瑟身上一丁點的損傷而勃然大怒,狂猛的怒意直衝向梵天焰,「廢物!我該親自刨去你的兩隻眼!」
「蓋聶怎沒殺你?」梵天殘的心情也是如此,巴不得沒保護好梵瑟的梵天焰死在蓋聶劍下。
梵天焰咆吼著,「他說我這隻眼只是份禮,叫我回來告訴你們好生等著他,他第一 個要殺瑟兒!」蓋聶在奪去他的一眼後,還要他帶口訊回來。
「他想殺瑟兒?」梵天變心中既是喜又具怒,舊的是蓋聶會說這種話代表他已不再愛梵瑟,怒的是,蓋聶居然想殺他尚未得到的女人?
梵瑟無動於衷地聽著他們三人的對話,直到聽見梵天焰說的最後一句話,無神的眸子又有了一絲生氣。
梵天變將罪歸向丹兒,「是你讓大小姐私自出門?」若不是她私縱梵瑟出門,怎會讓梵瑟惹上蓋聶這等禍?
「大少主……您就饒了丹兒吧。」水兒慌張地替靜默不語的丹兒求情。
「挖去她的眼珠。」梵天變對手下揚手,等不及想找個人來發洩體內高張的憤怒。
梵瑟幽幽地啟口,「住手。」
整個大廳的人皆愣在她的話,望著她那張已經五年沒說過話的紅唇。
「瑟兒……你開口說話了?」梵天變不可思議地問著。難道這就是她見著蓋聶後的心情?她走出封閉的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