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愛我。」只要一次就好了,她只要對他說一次,他此生就可無憾。
「我不愛你。」
梵天殘捧著一顆被粉碎的心,滿是不甘地望著她平靜又動人心弦的容顏。
她太美,美得像團艷火,讓他情願飛蛾撲火為她做盡一切,可是當烈焰灼身時,又是這麼地令人難忍……明知她不會愛他,他還是忍不住想聽她親口說,這種殘忍的話由她的口中說出,他仍是覺得她美,把他的心緊緊擄獲。
「我再替爹爹說吧,你們是瘋子、禽獸,而我,也恥於與你們是血親。」
他的面龐扭曲,「不痛怎能愛你?不禽獸怎能留住你?」從見到她的第一眼,他早把自己投入地獄了。
「在蓋聶取你們人頭之前,該由我來殺你們以向爹爹告罪;由蓋聶出手,會弄髒了他。」現在想來,由她造成的血親恩怨,是不該讓蓋聶出手,她應該親自給爹爹一個交代。
「這事你可省了,梵家明日就要掛起白幡。」梵天殘抖聳著兩肩森笑,眼瞳充滿了嗜血的光芒。
梵瑟平靜的心湖動了動,屏息地轉看他。
「你該準備生素衣素棠祭文。可惜現今咱們梵府沒了財沒了勢,所以郎州的司馬爺死後只能得到一具薄弊。」梵天殘看著自己剛殺過人的雙掌。
「你將爹爹……」她和世上最後一個親人的牽繫斷了……梵瑟掩著唇,從身體浮現多年來不再有過的恨。
「方纔本少心情一個不好,失手一掌打碎了老頭的沆靈蓋。」他哼著氣拍著濺上衣棠的血痕,「嘖,弄髒了我的衣裳。」
「禽獸不如……」她恨意難忍地咬著牙。父可殺、兄弟可相殘,這些人連禽獸也比不上!
「愛上了你後,我早不是人,我是一頭獸!」梵天殘受辱後,一頭撲向她,她卻拿起用來剪斷繡線的金剪,抵在自己頸問的傷口。
「瑟兒?」梵天殘停在床前呆瞪她手鋒利的剪刀,她的身邊怎還會有這麼危險的東西?
原來水兒方才出門去察看外頭的騷亂,而水兒前腳才出門,她就將剪刀拿來放在床邊,準備再了結自己。可惜還未對自己動手她卻得拿這東西來防眼前這匹狼。
「你不敢,你不會的……」梵天殘顫顫地伸出手想奪下她頸間銳利的剪刀。
「我恨你們,我恨自己姓梵!」她搖著頭,眼眸是無止境的痛。
「要死就讓我死!」梵天殘快速地奪下她手中的剪刀,就著她的手,順勢刺進自己的肩。
「你……」梵瑟為他肩頭冒出來的血怔住了。
「再深一點,再深一點!」他按著她的雙手大叫,「不深點你怎知我對你的心?不使力點你怎知我對你的情?」
她鬆開手,「我不屑你們三人污穢之愛。」
「污穢?愛一個人有什麼錯?」如果他能選擇,他也不願她是他的妹子!而愛是說不出道理的,他已投入得太徹底,可以不顧世俗的一切。
她又恨又憐憫,「愛上不該愛之人即是錯,而梵天變不配、你不配、梵天焰也不配,你要何時才能明白?」世上的女子何其多,也許在他處還有許許多多的梵瑟,他們何苦這般死心塌地守著一份不該的愛?
「只有蓋聶配得上你是嗎?」梵天殘冷靜下來,眼眸變得森幽。
「不,是我配不上他。」和蓋聶相比,她有這種家世和親人才是配不上。
「這些年你守身如玉,是因只有他才能佔你的身子?」梵天殘抽去肩上的金剪,勾著她的衣領間。
她的眼眸頓時顯得空茫,「這身子,已不是我的了。」
梵天殘聽了立刻拉起她的衣袖,怒瞪著她已無守宮砂的手臂,重心不穩地大退兩步。
是誰佔有了她?是梵天變、梵天焰,還是蓋聶?
「你是我的!」他用了甩頭,發狂地衝向她,卻被人從身後一把扯祝蓋聶一手提起武功已被廢的梵天殘,字字鏗鏘地把話送進這屋子所有人的耳。
「她是我的人。」
「蓋聶?」原閉著眼的梵瑟睜開眼後,心濼漏了一拍,沒想到會讓他見到此等場景。
「你竟敢來此……」梵天殘被他的手勁扯得換不過氣,兩腳在空中不停地踢著。
「我來向你們要回我的妻。」蓋聶沉穩地再告訴他,騰出一隻手揮向梵瑟床旁的簾帳,讓梵瑟看不見他將做什麼。
他的妻?
梵瑟在重重的紗帳,被這三個字怔得不能動彈。是她聽錯了,還是他說錯了?
紗帳外傳來一些悶悶的聲響,把她的思緒擾得更亂。她捧著額際緊閉著眼,想起上回她在自盡後,蓋聶好像在她的耳邊說了什麼;而這些日子的夜,總似有人在她耳邊輕喚她的名,那個聲音是耶麼地溫柔,就像以前的蓋聶所發出的聲音……那個人怎可能會是現在的他?他早就已經變了。
突地,她的雙手破人經拉下,一睜開眼,蓋聶難得柔和的面龐映在她漆黑的眼瞪,而房頭也不見梵天殘的身影。
蓋聶將她的小手合握在掌心,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差點就從他生命中溜走的她。
梵瑟急急惶惶地撥開他的雙手,身子不停地往床頭縮。
「你的傷口還沒好,別亂動……」蓋聶伯她不小心又弄傷了自己,想碰她,又不敢輕易妄動。
梵瑟的肩頭不小心撞上了床柱,她悶哼一聲,讓蓋聶情急地大喊:「瑟兒!」
梵瑟怔怔地抬起頭,「你喚我什麼?」
從他恨她的那一日起,他就不再喚她瑟兒了,會這樣喚她的,只有在落崖之前的那一個蓋聶。可是,那一個蓋聶不是已經死了嗎?
「瑟兒。」蓋聶的神情不再冷淡,就像以前那般溫存地凝望她。
她將臉埋在掌心,躲避他那會讓她逃不開的幻覺。
「我不再是你的瑟兒了。」不要那樣看她!那是愛她的蓋聶專有的眼神,他如果不是,就不要那樣看她……「你仍是。」蓋聶來到床邊,拉開她覆住臉龐的雙手,在她的耳畔輕聲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