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戲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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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人的科考不似文人,文人是在筆下作文章,而武人們,就得靠自己的拳腳功夫。 先由鄉試、省試考出個小小的武令,再由武令的身份參加武舉人的選試,若有了武舉人 的資格,才能再考武狀元,只要考上了武狀元,便能擁有朝中武官也沒有的資格——第 一優先選擇職務與軍營。

  當年她在父親和府中武師嚴格的調教下,才十六歲就已在涼州打遍無敵手,威名遠 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各式武器在她手中運用起來皆爛熟得很,見識過她武藝的人莫 不豎起拇指稱讚,甚至她父親在朝中的友人,還有心將她推舉出去從軍,當大唐開國以 來第一位女軍人。

  在父親過世後,她親自找上了父親在朝中的故人,任職於虎步營的元帥莫頂天,向 他說明入伍從軍的心願,並由莫頂天向上保舉,希望皇上能讓她以武舉人的身份,拋開 男女之見,讓她破格參加武狀元的選試。

  軍中是男人的世界,一個姑娘家也想從軍?

  當朝的武官們在朝上初初聽到莫頂天向皇帝的保舉,都笑得前俯後仰,當莫頂天是 異想天開,皇帝也被逗得開懷大笑。但莫頂天卻摘下了他虎步營元帥的頂戴,以他的軍 位做為賭注再次向皇帝保舉,把朝中所有人都嚇得啞口無言。因為莫頂天的身份不比其 他武將,他可是統率全國四分之一軍力的沙場戰將。當時皇帝也結實地被嚇了一大跳, 不得不重新考量莫頂天的話,最後還是應允了莫頂天,姑且讓她以武舉人的身份去試考 武狀元。

  而她並沒有辜負莫頂天拚著前途不要的苦心,在武狀元大會上,以紮實的武功踢掉 了所有和她搶武狀元的男人們,讓在場觀試的武官們都愣掉了下巴。

  頭上頂著新科武狀元的頂戴,她在皇帝論功行賞分配職位時,什麼地方都不要,獨 獨要求皇帝准許她這個武狀元去虎騎營。

  由於虎騎營元帥的位置已被韋靖元佔去,她便退而求其次地要求當虎騎管的第二重 將——左右將軍中的其中一名。當年虎騎管的右將軍已然年邁正打算辭官歸田,皇帝便 將她封為右將軍,讓她來到她父親生前所統率的虎騎營裡當女將軍。

  可是到了虎騎營後,胭脂就沒那麼順利了。

  虎騎營裡,不只韋靖元這個元帥看她不順眼,全管裡的男人也沒人當她是將軍,而 韋靖元也刻意將她這個身負重職的將軍冷凍在一旁,不但不叫她上場征戰,還天天只讓 她留在營裡批閱公文,任眾人恥笑她是個有名無實的假將軍,把她當成美人供在將軍帳 裡接受眾人的朝聖。

  直到某日,韋靖元奉了聖令受詔上京,偏偏在此時敵人來襲,而左將軍又重病在床 ,只會靠老子勢力的韋駒在那時也慌得沒有半點主張,頓時整座虎騎營人心慌亂,不知 該如何應敵出征。

  胭脂在眾人皆六神無主時,在知會過軍中的司馬官後,便率一小批隸屬她摩下的人 馬前去應敵,能將之剿滅,首次立下戰功,證明她不是個有名無實的假將軍。

  但她的一戰成名並不能讓營中所有的人對她心服口服,韋駒還反而對她來個批鬥大 會,要她在拳腳下見真章,要她讓他們這群人看看,一個女人家能有什麼能耐。

  那一場批鬥兼私下武試的大會,遠比她當時去考武狀元簡單多了。

  由於在私下武試之前,沒人訂下不可傷人也不可將整座軍營搞得雞飛狗跳的規矩, 於是……打從胭脂一上場,全管的男人們就後悔萬分。

  胭脂才踏進校場,便先將最目中無人的韋駒給打得躺在病床上三個月,再一個一個 將對她有過不敬的手下們打得不成人形。而除了韋駒之外,敢向她挑釁的男人們全被她 踢出軍營大門,叫他們滾回去吃自己,她這個右將軍不收無用之人。

  當校場上只剩下胭脂完好無缺地站著時,她揚著拳頭對其他不敢上場領教的所有手 下發表宣言,讓在場所有人知道,敢犯她、對她不敬的人,下場就跟那些被她踢出去的 人一樣。起初還有人不信,但在胭脂連續打傷並撤掉數百人後,就再也沒人敢懷疑她的 威信,從此人人懼她三分,無人敢不服她的命令。

  在批閱完公文後,胭脂伸伸懶腰,抬起自己較平常女人粗糙的雙手,出神地看著。

  她靠這雙手,經歷了多少風雨才爬上今日的地位?她已經完成父親未了的心願,代 他來到虎騎營裡繼續為朝廷效力,可是當她完成父親的心願時,她同時也失去了很多。

  在軍中蹉跎了三年的光陰,如今她已不是當年那個芳華待嫁的少女,而以她目前的 身份,若想覓一份良配,恐怕也是件難事。有誰敢娶她這個虎騎營出來的女將軍?只要 聽到虎騎管的名號,就算是有心想求親的人,也都被嚇退了。而她當然也不可能就在虎 騎營裡一直待到老,畢竟她不可能一輩子都能維持現今的體能和武藝,當她衰老而朝廷 不要她時,她又該何去何從?

  天生就不是悲情派和悲觀主義者的胭脂撫著小巧的下巴想著,也許當她離開軍營時 ,她可以向朝廷敲一筆款子,然後舒舒服服地躺在她的將軍府中讓人來伺候她,每天吃 香的喝辣的。這樣的日子……想來好像也不錯。

  沒人敢娶她也罷,反正她也不認為男人們有哪一點能比她強。在營中和男人們混了 這麼久,在她往後退休的日子裡,絕對不要再看到任何一個全身都是汗臭味的臭男人。

  從不讓煩惱停留在腦中太久的胭脂想著想著,臉上的笑容就愈來愈愉快;她已經預 期到晚年時一個人逍遙自在的遠景了。她含笑地托著腮,心中開始盤算到時她該向朝廷 敲多少退休費,好搞賞自己在軍中的勞苦功高——她把自己的青春賣給軍隊,是有權大 敲特敲一筆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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