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神腳跟輕輕移轉﹐輕易進過了撲來的寧王﹐腳步徐緩地在帳內走著﹐邊仔細地為 懷中的孩子蓋好包裹的錦布。又流又急的寧正直喘著氣﹐跟在他身後追尋著地飄移不定 的腳步﹐拚命想要回孩子﹐卻怎麼也迫不上他。
在帳內走了一會兒的衛神似是懶得再閃避了﹐緩緩抬起一手朝身後追來的寧王胸膛 上一點﹐讓滿頭大汗的寧工無法動彈地定立在原地。
衛神側轉著身﹐徐徐對愛子心切的寧王解釋﹐「此子乃天人轉世﹐貧這必須帶走他 。」
「本王不管他是何人轉世﹐他是我大唐李家之人﹐將來可能繼承江山大統。把孩子 還來﹗」所有皇子之中﹐就屬他最有希望被冊立為太子﹐而他的長子也是最早出生的皇 孫這個孩子可能會在他之後繼承皇位。
衛神遺憾地朝他緩緩搖首﹐「皇上未來將冊立的太子不是您﹐故此﹐這孩子無福分 繼承大唐。」
喘不過氣的寧王瞪大雙眼﹐被他的話怔了一怔﹐對這個身著道服的男人身份起疑﹐ 也對他的話不願置信。
「你是什麼人﹖」怎能有人避過眾多武功高強的護衛﹐無聲無息地進入帳內﹖」
「貪道乃鬼谷子第十五代弟子﹐衛神。」衛神慢條斯理地報出來歷﹐靜看寧王的反 應。
「鬼谷子﹖」法家的始祖﹖「貧道此番前來﹐即是來迎接第十六代弟子。」衛神朝 懷中的孩子稍稍領首﹐笑看懷中的孩子在聽了他這句話後安然閉上雙眼入睡。
寧王不願置信﹐「你要收我兒為弟子﹖」這個鬼谷子的傳入夜半間進帳內。就是要 帶走他的孩子去當法家的傳人﹖「非也。貧道沒有資格當他的師父﹐反需傾盡所學侍奉 於他。請王爺成全。」衛神明確地說明他的目的﹐誠懇地請求寧王讓他將孩子帶走。
「荒謬﹗」寧王氣抖地瞪向他﹐「皇室之人怎能跟著你一介術士﹖他不是平民﹐不 能跟你過那種生活﹗」
衛神含笑向他保證﹐「這點主爺大可安心﹐其道既叫衛神﹐此生的職責即是守衛保 護他。他雖無皇室錦衣王食的優握生活﹐但貧道會給他想要的生活﹐幫助他做他想做的 一切﹐」他生於人世﹐就是要守衛一個神﹐等待了快四十個年頭﹐如今終於等到他要守 衛的人兒誕生﹐他必職責。
總算能夠開始了。
「不成﹐你說什麼都不成﹐本王不會讓你帶走他﹗」
寧王聽不進他的解釋和保證﹐就是不忍骨肉流落在外。
衛神歎了口氣﹐跨步上前﹐騰出一隻手﹐將掌心擱覆在寧王的雙眼上。
「放肆﹗你在做什──」雙眼被蒙住的寧王正要嚷嚷﹐眼前卻閃過了一幕幕畫面。
衛神輕聲交代﹐「王爺﹐請您務必看清楚。」
定立不動的寧王﹐在一幕幕景象映人眼畔後﹐渾身泛起陣陣寒意﹐心房猛地縮緊﹐ 幾乎無法承受眼前地獄般的情景。
「這是……」地顫聲問著﹐冷汗順額淋林流下。
衛神無奈地閉上眼﹐「這是不帶走這孩子、二十六年後將發生的後果。」
「不……」寧王打顫得更是厲害。
「這是帶走他的後果。」衛神覆在他眼上的手轉了個角度﹐再讓他看非帶走他兒子 的原由。
眼前的景象喜然一變﹐漸漸緩和了寧王急跳的心﹐卻也讓他流出淚。
「那些都是你變的戲法……」當衛神挪開手掌時﹐寧主流淚拚命否認所見的一切。 「那不是真的……」
「王爺﹐貧道師承鬼谷子一派﹐絕不敢以祖師爺的聖名作戲法打誑語。大唐的命運 全繫在這孩子的身上﹐。大唐能否再傳幾世﹐都看他未來如何決定。您的心再痛﹐也不 得不讓貧道帶走他。」衛神嚴正地否認﹐指著手中的孩子殷殷地向他請求。
「你給我看的那些……是什麼﹖」寧王茫然地問﹐眼神落在在衛神懷中酣睡的兒子 身上。
「皆是未來。」
「老天……」
「王爺﹐貧道能將這孩子導入正軌﹐若不帶他走﹐您方纔所見的後果便會成真﹐而 那後果﹐不是你我兩人能承擔的。」衛神伸手解開他的穴道﹐並以一手扶住他的肩頭﹐ 讓他能站穩腳步。
寧王流淚地望向孩子﹐緊握著衛神的手問﹕「為何……為何是我兒﹖」
「因為他與我們不同。」衛神的眼眸也暗沉下來﹐同情地看著懷中的孩子。
「哪不同﹖」
「他不是凡人。」
星斗繁天。
夜半深更﹐已是萬籟俱寂的京城﹐燈火皆已熄滅﹐滿天閃爍的星光﹐在深夜裡照亮 了六扇門。
六扇門的門前﹐兩盞景色的燈籠高高掛起﹐明燈晃晃﹐門內哭聲不絕於耳。
六扇門第一神捕左盟﹐於五日前急病亡故﹐留下了身懷六甲的愛妻與獨子左斷﹐京 城裡的高官這五日來紛紛上門祭悼﹐追贈的白素花朵和悼文﹐將六扇門點綴成一片淒然 的世界。
與左盟歉鰈情深的左夫人在丈夫過世後﹐受不了喪夫之痛也隨著病倒了﹐失去當家 主子與主母的六扇門﹐上上下下頓時茫然無措﹐全靠左盟的獨子左斷獨撐大局﹐他不但 要安撫六扇門所有人的情緒﹐代母對上們祭悼的訪客答禮致謝﹐還要抽空著顧病重的母 親。連著五日下來﹐左斷不食不睡心大交瘁﹐也到了快崩潰的地步。
連日來盛大的喪禮和祭拜的人群﹐讓六扇門的衙役和捕頭們均身心疲憊﹐在最後一 批祭悼的訪客走後﹐左斷便下令將六屍門的大門深鎖﹐讓所有的人都趁此休息一下﹐平 撫傷痛的心靈。許多人在大門鎖上後便累得帶著眼淚席地而睡﹐唯有左斷在為母親送過 湯藥之後﹐又回到肅然的靈堂前﹐跪在火盆邊再添上紙錢、繼續在堂前守靈。
盯著火盆裡熊熊的火光﹐左斷木然地回想這些時日來發生了什麼事。他記不起一群 群上門來悼祭的高官們對他說過了什麼﹐但他卻記得那一個不是來悼祭﹐反帶著聖旨而 來的朝中之人。他記得那個人似是對他說皇上將六扇門統領的職位改傳給他﹐由他繼承 父職。可是他才十六歲啊﹐十六歲該怎麼統領六扇門﹖也許是他們左家歷代皆效忠朝廷 ﹐所以皇上很放心將這個位置交給他。爹在世時也努力要將他訓練為一名神捕﹐而他雖 已經有了一身好本領﹐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脾氣和修性都還不夠﹐需要有人指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