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存在的,到底是怎樣的一種關係?她突然模糊起來。
黑沉沉的俊臉突然欺壓至她的面前,令她的心房緊縮了一下。
不放棄的食指頂高她的下頷,「關於那只不良犬,我們得找個時間好好談一談。」再不搞定那只不會看家的家犬,哪天他要是不在,家裡被宵小竊洗得一乾二淨,還有她被賊人搬走了都不知道。
「好困哦——」她又故態復萌開始裝死。
餘怒未消的唐律臭著臉,不情不願地把她自椅邊栘至床上,再把消夜拎放到她的小桌邊。
「吃完後記得吃藥。」他伸手揉揉她的發,指尖不經意地滑過她的臉頰,稍稍停留了一下,「早點睡,晚安。」
關上她的房門,唐律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與她短暫接觸過的指尖。
將已無餘溫的指尖迎至唇邊輕輕細吻,腦海揮之不去的,是她剛才為他卸去瞼上筆墨時帶著歉意的表情。房內清晰的光線,將她瞼上每一寸柔美的線條,毫不保留地全都展現在他的眼前,在那時,他可以感覺到她每一次吐息的溫度,他可以看見,那閃著黑色亮澤的髮絲,輕輕滑下她光潔的額。
如果她停留在他臉上的目光,能再久一些就好了。
如果她願意將視線往上挪栘一些,真心的看他一眼就好了。
一室的黑暗冷清,無聲地回應著他的心音。
摸索來到鋪好的睡床躺下,唐律微微側過首,將瞼龐迎面正對著她的房門。房門底下的光線溫暖柔亮,他側轉過半個身子,豎耳聆聽著她不小心發出的進食聲,許久後,門底下的燈光滅去,夜色逐漸恢復靜謐。
躺回正面的唐律深深吸了口夜晚沁涼的空氣,隱隱約約的,嗅到了身上她殘留的茉莉香。
第三章
將枴杖撐持在腋下,辛苦地走越客廳前來應門的樂芬,皺眉地看著此刻正站在她的家門外,穿著格格裝對她婉笑吟吟的女人。
她一手撫著微疼的額際,忽然覺得門外的時空有點錯亂。
「午安。」古裝美女對她漾出甜甜燦笑。
「這是韓大廚替你打點的最新造型?」說起那位國際大廚的特殊癖好,鄰里皆知,只是她沒想到,與韓大廚結為夫妻的這位韓夫人,竟能頂著一身古色古香的裝扮出門逛大街。
甜笑突遭收去,佳人的嘴角不自在地蠕動了一下。
「這是交換條件下的產物。」若不是為了哄韓致堯乖乖下廚替鄰人做菜,她才不會犧牲到答應他把這一身行頭穿出家門。
「你穿著這身來我家幹嘛?」樂芬眉一皺、嘴一撇,懶得再跟這位住在隔壁的鄰居假客套。
千夏高高提起手中的食物,「便當外送!」
「擋在門口作秀呀?」葉蔻嬌滴滴的聲音在千夏身後響起,「快點進去啦,人家都在看你。」
樂芬意外地看向另一名來客,「你來做什麼?」通常星期天不就是葉美人的美容覺天嗎?她居然能從床上爬起來並晃出家門?
「你家鄰居沒告訴你?」秀秀氣氣打了個哈欠後,假日看來依舊艷光照人的葉蔻睨她一眼。
「他出門了。」她邊說邊撐著枴杖走進門內,「告訴我什麼)?」
葉蔻扶著她至廳裡坐下,「你家鄰居今天七早八早跑到我家,叫我們打點你今天的三餐,並且順便替他陪陪你。」
她詭異地嚥了嚥口水,「你們……打點我的三餐?」唐律吃錯什麼藥?他明知道這些鄰居們沒一個會下廚。
「這是我親手做的便當!」千夏獻寶似地將精心做的便當推至她面前。
沉默地評估了賣相看來不怎麼樣的菜色一會兒,樂芬遲疑地吐出心中最大的問號。
「可以吃嗎?」不是聽說…她的手藝還是跟出閣前一樣不長進?
坐在她身旁的葉蔻忙著跟她咬耳朵交換情報,「你家的腸胃藥放在哪裡?」
千夏悶悶地聲明,「我的廚藝有進步了。」連吃都還沒吃就下定論,這是什麼態度嘛。
「呃……」拿起筷子的樂芬進退維谷,不知到底該不該下筷考驗自己的腸胃功能,
「保重啊。」葉蔻同情地拍拍她。
樂芬深吸口氣,鼓足勇氣後硬著頭皮動筷,人家是特意為她做的,不吃實在是說不過去。在千夏期待的眼神下吃了一口後,她隨即將細眉壓成一直線,而有過切身之痛的葉蔻,則是體貼地將手中的水果茶轉送給她。
實在是……味道虐人得無法將它吞下去。喝光了水果茶的樂芬深深吐出一口大氣,以抱歉的眼神看向咬著唇的千夏。
「這是韓致堯做的。」千夏不甘不願地再把唐律指名要的便當擱上桌打開。
便當盒—開,色香味俱全的菜色登時勾走了兩個女人的心,迫不及待下筷的樂芬,邊吃邊把想搶食的葉蔻擠—邊去。
她感動得雙眼閃爍著淚光,「我以前吃的是什麼東西啊?」國際大廚果然不同凡響,簡直就是好吃到眼淚快掉下來!
「嘖。」千夏不平地撇撇嘴。
樂芬自便當抬頭,「對了,哈利還賴在你家嗎?」再不把它叫回家,只怕回來沒看到狗的唐律又有一頓好火氣。
「我出門時它還睡在廚房裡。」千夏邊說邊為她倒了杯水果茶,「等一下我就把它帶過來,聽說颱風就要登陸了,還是讓它回家過夜比較好。」
「颱風?」她意外地揚眉,與開了電視的葉蔻,一同看向正在播報輕度颱風最新動態的新聞台。
身後的窗子,玻璃遭風兒吹動發出咯咯輕響,樂芬轉首看向窗外,午後的風勢,似乎在陰沉的天際間增強了些。
※ ※ ※
什麼輕度颱風?氣象局又騙人!
望著窗外雨急風嘯,儼然已從輕台演變成中度的天候,坐困家中的樂芬不止一次地在心中把嘀咕,同時也再一次地伸長了頸項看向窗外,期盼在大風大雨中跑出門的唐律能快點回家。
在方纔,出門一整天的唐律總算是回到她家,同時為她攜來了大量存糧堆積在她家冰箱,陪她用過晚餐後,又帶了一些工具匆匆跑出家門,說是去幫左鄰右舍修剪宅旁的樹枝,並為他們做些防台措施。但就在他走後不久,原本疏零落下的雨點,卻逐漸壯盛了起來,以滂沱之勢橫掃層層厚雲下的萬物,令她不禁懸著心地等在門邊,生怕頂著風雨在外頭跑來跑去的他禽行什麼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