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簡直跳起來叫了,「妳的愛人跟別人結婚,而妳還可以跟他們在一起工作?在同一個公司,同一個屋簷下?」她怎會倒霉到跟昔日的冤家在同一處碰頭?
「人世間的巧合很難預料,有緣嘛!」她相信緣分和宿命論。
他險些抓狂。
「妳有辦法跟元薇做同事?她搶了妳的愛人!」她有沒有頭腦?不把愛人搶回來,跟情敵做什麼朋友?
宋小蝶啼笑皆非的看著他激動的神情。「小薇人很好,為什麼不可以?」
碇辛晨在哀怨的音樂聲中,對她投降。
他簡直不可思議,「妳……可以?」這個女人的神經到底有多粗?
「我都已經說過是曾經,工作上我對事不對人,而且感情都已經過去了,這不會影響我的工作狀況。」
音響裡的女高音已經在唱要哭不哭的曲調了,他把音響關掉,免得自己憂愁也跟著唱起來。
他試著平心靜氣坐回椅裡,「現在妳對清尚任存有什麼感覺?」愛了那麼多年,不可能會風平浪靜。
「沒感覺,同事。」她邊啜香茗邊說。
「又是一個病因,而且是百分之百會使妳發病的原因。」他一手抓著濃密的發,一手沉痛的振筆疾書。
「你問完了嗎?」喝完茶後,她想洗澡再做晚飯。
才問出一些就想跑?他心底還有一籮筐的問題可以囤積起來放到倉庫,他一定要問完。
他試著挑出比較頭痛的,「先回答我兩個問題,第一,為什麼妳會被拋棄了六次?」今天他剛聽到這消息時,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是我拋棄了男人六次。」她很講原則的不肯稱為「被甩」。
「原因?」誰管她是甩人還是被甩?他要知道她是怎麼有六個未婚夫,然後又都解除了婚約。
她托腮沉思許久,然後告訴他。「遇人不淑。」
「這個病因夠嚴重。」他無奈的下筆。
她輕聳香肩,「我覺得還好,已經習慣了。」世上的壞男人比好男人多,她只是剛好撿到六個壞男人而已。
碇辛晨很想嘔出血,「習慣?妳的病情加重了。」能被人拋棄成習慣?她已經病得該住進加護病房。
「常解除婚的,要我不習慣很難,換成你久了也會習慣。」她以過來人的身份對他微笑。
他拚命搖頭,「這種事我不想習慣,來,還有一個,今天他們說又是妳的室友搶走妳的未婚夫,請妳解釋一下。」到底什麼叫「又是妳的室友」?
她輕吐著小巧的舌,「喔,因為每一個來向我租屋的室友,到最後都成了我未婚夫新一任的未婚妻。」
「每……每一個?」他又哇啦啦的大叫。
「機率很高是不是?」她的俏臉上也有一絲疑惑。
「妳的病情太嚴重了!」她是認了霉神做親戚呀?每一個做她室友的女人都跟她搶!
「只是湊巧。」她眨著無辜的眼,興趣缺缺的看他發瘋。
他低聲的吼:「天底下沒那麼多湊巧,這個叫災難!」
「我想,我只是不知道她們都有搶別人未婚夫的習慣。」下次她再找室友時會先調查清楚。
「感情失調又加上連續挫折……」他死瞪著她不在意的俏臉,下筆的力道愈來愈重。
「我不覺得挫折。」她被瞪得很委屈。
他重重歎氣,只好再換另一個問題。
「妳每天的工作都像今天這麼繁忙?」他今天跟著她跑來跑去,又是公司又是法院又是客戶家,拖拖拉拉到快七點才能回家。
「大維一直讓我接案子,這個月我的行程已經被排滿了。」她用手指數著,發現手指頭不夠用。
「沒有休息的時間?」他已經問得很茫然。
「休息的時候我要研究下一個案子,快點問,我等一下還要工作!」她不耐的在椅子上扭來扭去。
「又一個,標準的勞累過度。」他一手壓著她的額,一手寫著她的症狀。
「但大維給我的薪資很合理,我是小富婆!」扭不過他的壓制,她不甘的被他定在長椅上。
「妳一個人獨居多久了?」他在寫下一長串症狀後,開始調查她的生活情形。
「有十年了吧,那些室友來來去去,像候鳥一樣,所以我和她們都沒什麼感情,我習慣了一個人。」
「要命!妳還有孤獨症!」他又是一陣悶吼。
「我沒時間孤獨,我還沒看明天要開庭的案子,你快點問完啦!」她已經按捺不住性子,她今晚可不想開夜車。
「除了那四個同事,妳在這個城市還有沒有其它朋友?」他臉色陰陰的,黯然又陰淡。
「沒有。」她一開口又讓他的臉像被潑了一盆墨汁。
「太慘了,疏離的人際關係。」他苦哈哈的寫著。
「我的人緣很好。」
「工作外,有人能陪妳聊天、分享、與妳談心解悶,或者妳有什麼娛樂以及喜好嗎?」他不再對她有期望,邊寫問題時順便幫她寫答案。
「沒有。」答案果然和他所寫的相同。
「孤僻又離群,小蝶,妳的病情很不樂觀。」這種情形,算病危了。
「我有問題或疑難雜症時,可以跟那四個同事商量。」她哪裡孤僻了?每天要和許多人大戰,還要被他糾纏。
「妳的父母嗎?工作不順,愛情失敗,沒有朋友,那她應該還有可以訴苦的爸媽吧!
「都過世了。」她又澆熄他的希望。
「沒有親情的滋潤?」他失魂落魄的問:「妳有沒有其它的家人」
「沒有。」她一開口就再讓他的心跌到谷底。
碇辛晨挫敗得掉下椅子,趴著唏噓長歎。
「天哪……」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集不幸於一身的女人?
「喂,我怎麼會覺得你的表情比我還像病人?」現下沮喪的人好像是他,而不是被當成病人的她。
他抬起絕望的臉。「告訴我,妳為什麼這麼不幸?」
「我怎麼不覺得?」她反而瞪大了眼,覺得很好奇。
沒家人、沒親友、沒愛人,以前的愛人跟人走了,而愛人的老婆是她同事,每任室友是專搶她未婚夫的人,每天工作得像只老牛,對人沒特殊情感又習慣孤獨,加上經常性的感情挫折,沒娛樂、沒地方跑,而她還一點感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