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細流,水深只及膝,所以他很安心,只想好好地在一旁看著她戲水的嬌俏模樣。
雪兒怯生生地碰了下水,隨即露出甜蜜的笑容,但見左弋不願下水陪她,她不免有些害怕,◆一雙眼就在清涼的溪水和左弋之間搖擺不定。
「不用怕,我會一直在這兒陪你。」
「嗯。」她搖搖頭,扯著他的袖子,堅持非要他陪她一同下水不可。
拗不過她的懇求,左弋卸去鞋襪,拉著她一同涉入水中,然後找了塊石頭坐下。「我坐在這兒陪你,可好?」
「鞋鞋濕。」瞥了眼他的光腳丫,雪兒癟著嘴望著自己浸入水中的繡花鞋。
「水中的石頭紮人,穿著鞋子才好。」
「可是……濕濕。」
「濕了,一會兒晾乾就好了。」他安撫地哄著她。「再不,等回去以後,我讓李嬤嬤再幫你重新縫製一雙。」
「嗯。」這雪兒這才眉開眼笑的點點頭,蹲在他腳邊盡情玩水。
玩著玩著,逐漸適應水流、水溫的雪兒開始隨著魚兒游動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往前踏進。
看見她搖搖擺擺的涉水前行,左弋銳利如刀的眸立即開始掃視週遭環境,直到確定四周沒有危險後,他才放鬆心情,讓自己融入這片純淨的天地間。
追逐著水中魚兒的雪兒忽然睜大眼,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水裡的一條繩子。
「奇怪,好奇怪的繩子。」那黑黑的繩子好像有生命似的,一會兒大彎、一會兒小彎地不停變化弧度。
更好玩的是,小魚一靠近它,就會忽然躲進繩頭,看不見了。
看著看著,玩心大發的雪兒將手伸進水中。
眼見她就要碰觸到那條黑繩時,一聲嬌叱忽然破空而至。
「小心!」
同時間,一枚白色的棋子射入水中,但一抹銀光比白棋速度更快,早一步射中詭異的黑繩。
「雪兒,別怕。」在溪水染紅的前一瞬,左弋抱起雪兒飛身至岸上,同時那抹神奇的銀光也重返他懷中,速度之快,令人只來得及感覺眼前乍然一亮,卻什麼也看不見。
「橙柳,人家在嫌你粗魯呢!」不知何時出現在另一端泡腳的朱媥媥戲謔地道。
「屬下參見夫人。」左弋先將雪兒推到身後藏著,才恭敬的抱拳問候護國師之妾朱媥媥。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擅離職守?」朱媥媥嘴上雖然如此說著,眼中卻閃爍著崇拜的光芒。
自認被雲棲俍百般凌虐的她十分崇拜左弋膽敢違令的勇氣,因為天生沒膽的她就是欠缺那種豁出去的勇氣,才會自淪落到這個鬼世界之後,就老是被那個黑衣黑心腸的黑巫師所欺侮。
「媥媥夫人,今日是左總管休息的日子。」不待左弋回答,橙柳就先替朱媥媥解惑。
「休息?」朱媥媥滿臉不以為然的瞟了橙柳一眼,喃喃自語:「不會吧!這種鬼年代還有公休這檔事呀!?」
「是啊,每個月的今日左總管都不上工。」
「不對呀,為什麼他能休息,你們卻得天天上工?」朱媥媥不滿地叫嚷。
不過,她可不是為紅、橙、黃、綠、紫五侍感到不滿,而是為自己抱不平——除了有雲棲俍陪在她身邊以外,不論她是閉眼、開眼,五侍就像背後靈一般,隨時隨地跟在她身邊。
「那是爺特允的。」橙柳言簡意賅,祭出雲棲俍的大名。
「允你們還是允他呀?」朱媥媥沒好氣地嘲諷道。
呿,就沒見過誰那麼喜歡勞碌的,偏偏棲俍聖宮的人也不知怎麼回事,少勞累一天就好像是要他們的命一樣,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尤其這五侍,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然是左總管羅。」
「就說咩,這種爛朝代怎麼可能那麼先進,還公休咧。」朱媥媥不屑地小聲嘀咕著。
「什麼?」有聽沒有懂的橙柳一臉茫然。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左大總管知不知道他藏在身後的美人兒跑掉了?」朱媥媥很滿意的看見左弋聞言立刻疾速的回身探看。
雪兒果然已經走回溪邊,不解的望著不再澄清的溪水。
以最快的速度摟回雪兒的左弋再面對朱媥媥時,臉上毫無表情,而蠢蠢欲動的雪兒則不再被藏在他身後,而是大剌剌的被圈在他身前。
「哇,好一個水靈靈的漂亮姑娘。」朱媥媥咧著笑站起身,快速的穿戴鞋襪後,便急匆匆的湊近左弋身前,打算仔仔細細的將雪兒打量個清楚。
「雪靈,不是水靈。」雪兒窩在左弋的懷中糾正她。
左弋聞言勾起了唇角。不枉他花費許多時日,她總算學會了自己的名字。
「原來你叫雪靈呀。」朱媥媥的笑容頓時咧得更大,整個人也更往雪兒貼靠過去。
可惜的是,她的腳沒左弋長。
所以在她進一步,左弋就退一步的情況下,她與雪靈的距離非但沒拉近,反而越來越遠。
「你給我站住!」朱媥媥氣惱的喝住左弋。
呿,難得在這個鬼國家看見一個能跟她媲美的骨感美女,他卻那般小氣,活像被多看一眼,那水靈靈的姑娘就會少一塊肉似的,讓人想不發飆都不成。
「是。」左弋不慍不火的站定腳步。
被他小心翼翼護在懷中的雪兒微微抬起頭看他一眼,眸中盛滿了疑惑。一種異樣的感覺掠過她心頭,讓她覺得忍辱吞聲不像是他原本的性子。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她的知覺漸漸恢復,可是他卻始終把她當三歲孩子般哄著。
她知道他對她極好,可是……
不知為什麼,她對他就是沒有感覺,甚至常常看不清他的模樣。
奇怪的是,又只有在他的懷中,她才暖和得起來,所以……儘管對他沒有感覺,又看不清他的模樣,她仍是喜歡賴著他,汲取他的溫暖。
更詭譎的是,隨著她的知覺越清晰,他的模樣就越模糊,模糊到她必須靠他的腳步聲、溫和的氣息和輕聲的呼喚,才能確認靠近她的人是他。
漸漸地,為了能名正言順的賴著他,她學會將知覺小心翼翼地藏在心裡,不讓他發覺,甚至讓他仍把她當個孩子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