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她虛弱的說。
聞聲,左弋趕忙鬆開雙臂,下床倒了一杯水。
「慢慢喝,別嗆著了。」他小心翼翼的撐扶著虛軟的雪兒,柔聲叮嚀。
臂膀上本已開始結痂的傷口在他不斷的折騰下再次撕裂,點點的鮮紅暈濕白色的布條。
雪兒一邊喝著水,一邊愣愣的望著眼前這張說熟悉,卻也陌生的俊顏。
他臉上的鞭傷扯痛她的心。
那傷……是為保她的安全而受的。雪兒咬著唇,水氣開始襲上眼眶。
她依稀記得自己當時是多麼冷靜的看著他被折騰,而他……
明知她沒感覺,卻還不顧自己的捨命送她出密穴!
「雪兒,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她盈滿水氣的眼眶讓左弋焦急的問。
雪兒無語的搖搖頭。
「你確定?」左弋不放心的再次問道。
雪兒依舊無語,但這回點了點頭。
「既然沒有,就閉起眼多休息一會兒,我馬上到廚房去端碗熱粥來給你吃。」左弋輕柔的放平她,隨即站起身,將水杯隨手一放,便急匆匆的往廚房行去,唯恐遲了會餓壞已經兩、三天沒進食的她。
待他離了床,雪兒才得以看見裹著他臂膀的布條已經染上刺目的鮮紅,頓時,她已經泛疼的心又疼上三分。
他只顧及到她、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行徑讓她好不心疼,那陣陣的抽痛讓她痛到無暇再去憶及她曾受過如何的心傷。
吃力的撐起身子,雪兒將手探到裙擺處,用力撕下足以包裡左弋臂膀的布。
她才剛撕好布條,重新躺回床上,左弋就已經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粥回到屋裡。
扶起雪兒安頓在自已懷中,左弋一口一口的慢慢餵她喝粥,待她喝完後,他以衣袖為她拭淨嘴角。
「還要嗎?」他放下空碗,溫柔的望著她。
她搖搖頭,拉拉他的袖子。
「怎麼了?」他詫異的凝望她。
「換藥。」她拿出布條,指指他的臂膀。
「你哪來的布條?」
「換藥。」雪兒又扯了下他的袖子,催促他卸去上衣,讓她為他換藥。
拗不過她的左弋帶著疑惑卸去上衣,並順手扯下已經染紅的布條。
雪兒咬了咬唇,極力克制住差點滾落的淚珠。
發顫的雙手取過已經處理好的草藥敷在他臂膀上的傷口,見他抽疼的輕顫了下,她心疼的輕吹傷口,希望能減輕他的疼痛。
小心翼翼的將布條捆上他的臂膀,這時,她再也控制不住的任淚珠一顆顆滴落。
「怎麼了?」雖然看不見趴越過他肩膀的雪兒的表情,但由她抽動的身子,他知道她哭了。「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他很清楚缺魂少魄的雪兒對他沒有感覺,所以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她是在為他的傷而哭。
雪兒默默不語的避過他的傷處,趴伏在他的肩上輕輕搖頭。
「乖雪兒,告訴弋哥哥,你到底怎麼了?」★撫著她烏黑亮麗的發,他極盡溫柔的誘哄著她。
抑住淚,緩下情緒,雪兒這才滑下他的肩,低垂著臉再次搖了搖頭。
她不敢開口,唯恐一開口就會崩潰,繼而在他面前放聲大哭。
「是不是會冷?」她不開口,他只好猜了。
對她而言,他唯一的功用就是為她取暖。左弋相當有自知之明的自嘲著。
「嗯。」眼淚隨時都可能再次潰堤的雪兒胡亂的點頭,只盼他不要再追問下去。
現在的她只想盡快偎入他的懷中,重新感受他的心跳,汲取他的體溫,品味再次為人的感覺。
她曾祈求上蒼,讓她生生世世與他相見不相識。
但如今,在他無我的呵憐下,她但求與他生同多,死同穴,永生永世不再分離。
「可憐的雪兒,你一定是冷壞了。」左弋憐惜的將她密密包在暖被,再隔著被子緊緊地擁著她。
※ ※ ※
睡不著的雪兒安安靜靜的窩在左弋懷中,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
稍稍仰著頭,抬眼望著他的側臉,發現睡夢中的他睡顏不再像以往一般傲氣飛揚,眉宇間鎖著淡淡的愁緒。
垂下眼望向他抱著她的手,甜甜地憶及他捧著她臉溫柔的親吻、像施魔法般的遊走於她的身子,帶給她無限美好……
驀地,她咬咬唇,心中一痛。
輕巧的探出雙手,輕觸他的左手腕。
那兒有一道極深的傷口,想必是為了爭取逃生時間而被半月星割傷的。
輕輕地移開他的手,她鑽出被外,下床取來傷藥為他敷上,然後掏出手巾輕柔的包紮好傷處。
大功告成的她沒有收起傷藥,反而跪在床邊,一雙眼開始仔仔細細的打量他身上每一處,只要一發現哪兒有傷,就輕輕為他敷上藥,直到確定再無其他傷口為止。
重新爬回床上的雪兒抖抖被子,將左弋一併包進被子裡,這才滿意的窩回他懷中,汲取他不斷釋出的溫暖體溫。
不安分的眼望著他帶著鞭傷的臉好一會兒,終於再也忍不住的探出小手,小心翼翼的避過傷處撫著他俊顏。
他憔悴了好多好多。
也變了好多好多。
不論是性格、容貌,幾乎都不再是她之前認識的雲左弋。
而她呢?恐怕也不再是以往的雪爧。
被他嬌寵慣了,也依賴他慣了,所以現在的她只是雪靈——一個少了火氣的嬌憨雪靈。
睡夢中的左弋忽然一個轉身,讓原本躺在他身側的雪兒趴覆上他的身。
他收攏的雙臂將雪兒緊緊地摟在懷中,而她不守規矩的小手也恰好被壓在他的手臂下,動彈不得。
雪兒一瞬也不瞬的瞪著他,心中滿是懷疑。
她猜他定是醒了。
左弋的確是醒了,早在她偷溜下床時,他就醒了,只是不動聲色的繼續閉著眼。
可隨著她的小手越來越不守規矩,再也無法動心忍性的他只好困住她。
因為他前些日子才剛血流成河,目前還沒多餘的血可隨意浪費,所以得避開任何會讓他噴鼻血的危險。
「原諒你,我願意原諒你。」她沒忘記密穴崩塌時,他曾拐騙她的諒解,只是當時她並不明白他要她原諒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