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吧檯裡,才收聽了不過十分鐘的段樹人,痛苦地掩著耳不斷搖頭晃腦。
「我的頭都昏了……」這傢伙到底有幾個親戚呀?
「我們也是……」坐在吧檯邊的酒客們,也紛紛擰著打結的眉心。
忙到最高點,心中滿是無力感的霍飛卿,在應接不暇之餘,忽地一鼓作氣掛掉所有的來電,並且迅速關機,
「呼——」剛打完一場八國聯軍戰役的他,深深吐了口氣後,極度疲憊地慘趴在吧檯的桌面上。
靜悄悄的店內,一個狐疑的抖音,忽地在一室的寂靜中響起。
「他……」一個三不五時就來報到的老酒客,不可思議地指著那個趴在吧檯前沮喪的男人。
回過神來的眾酒客們,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而後又帶著疑問的眼神回首看向發言人。
老酒客繼續接完未竟的疑問句,「他該不會就是……那個霍飛卿?」
「哪個霍飛卿?」在聽完了方纔那段戰火激烈的電話連線後,眾人們的好奇心頓時提到最高點。
深知內情的老酒客又再爆出內幕,「小唐的學長兼情敵。」一年前這裡的酒保唐律所搶走的心上人,不就是這傢伙的女朋友嗎?
「就是他。」早就知道他是誰的段樹人,壞心眼地代答後,就見陣亡的霍飛卿坐直了身子,應觀眾要求地對身後的眾人無力地舉手搖了搖。
當下所有聽聞過上一任酒保搶人事跡的酒客們,均瞪大了眼看著女友遭搶的受害者,而霍飛卿則是在看了他們一致寫滿同情的眼神後,告饒地撫著額。
「別又來了……」家中已經有一票替他哭得昏天暗地的親友團了,現在他最最不需要的,就是那些根本就沒有必要存在的同情。
段樹人很感興趣地撫著下頷,「你在這裡做什麼?」大剌剌的跑來唐氏後援團的陣營喝酒,這小子確定沒跑錯地點?
霍飛卿橫他一眼,「買醉啊。」一想到回家後又要面對那票親人,他就巴不得自己能醉死在這裡。
「聽說……」也很熱衷落井下石的高居正,興致勃勃地湊上一腳,「今晚好像是你前女友的新婚之夜?」
他無所謂地飛了飛兩眉,「聽說是這樣。」
「你不到場祝賀嗎?」對他的反應不在預料中的段樹人,難以理解地看著他嘴邊不小心溜出來的竊笑。
「去那裡,給另一票人用同情的目光再圍剿我一遍嗎?」他可不想大剌剌地出現在前女友的結婚會場,削他學弟的面子之餘,還讓自己去平白出糗。
百思不解的段樹人,直盯著他嘴邊愈來愈難以收斂的笑意。
「我從沒看過被拋棄還能笑得那麼開心的。」這小子是傷心過度,所以昏了頭了?
「也對。」他隨即抹抹臉,應景地糾結起眉毛,「我都忘了該開始努力培養憂鬱的心情。」
高居正伸手戳戳他,「你該不會是有什麼內情吧?」瞧瞧他,要不是有旁人提醒該作假一下,他剛才的表情簡直就像是普天同慶。
他將酒杯裡的冰塊搖得叮噹作響,「你說呢?」熟知兩極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霍飛卿,在提供八卦給他們聽前,聰明地選擇了打起太極拳。
「我聽說,小唐是在一年多前和他的心上人出了車禍,所以才有了機會橫刀奪愛。」坐在霍飛卿身旁的酒客,邊回想邊搔著發,「聽說那個時候,你正要和你的女朋友訂婚。」
霍飛卿感激不已地更進一杯酒,「謝天謝地,幸好他們出了車禍,要不然我就得逃婚了。」
「難道你真的有不為人知的內情?」一下子,所有急於得知內幕消息的酒客們,動作一致地湊到吧檯前來。
「他當然有!」姍姍來遲的酒吧主人尹書亞,姿態優雅地倚在休息室的門邊,笑看令今晚店內氣氛格外熱絡的霍家少爺。
兩眼一瞄到罪魁禍首現身,迫不及待想算帳的霍飛卿,咬牙切齒地瞪著他無事一身輕的瀟灑模樣。
「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說過來講過去,他今天會落得不得不逃難的窘境,全都是這個說話下算話的奸商害的。
「我是這裡的老闆啊。」絲毫沒有罪惡感的尹書亞,笑咪咪地移步至吧檯內,主動拿了高居正所調的一杯酒喝了兩口,而後下敢恭維地皺起一雙劍眉。
「姓尹的,你太不講道義了!」用力放下手中的酒杯,霍飛卿將整個身子橫過吧檯,用力地扯過尹書亞的領結。
尹書亞微笑地拍開他的手,「注意你的形象。」如果他沒記錯,這個霍氏的繼承人,向來最注重的,就是他們家人最在意的形象問題。
雖是怒火當頭,但仍能勉強保持一點風度的霍飛卿,悻悻然地放開他,坐回原位再度灌了一口悶酒,接著也跟尹書亞一樣皺緊了眉心。
「老闆,你們認識?」早就等不及想一探究竟的高居正,搓著兩手跟段樹人一樣挨近尹書亞的身邊。
「我和他家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尹書亞大方地向眾人介紹,「還有,當初唐律要來這裡工作,就是他介紹的。」
重提往事,余火又不知不覺悶燒起來的霍飛卿,一手支著額,恨恨地瞪著過河拆橋的尹老闆。
「我們之前不是說好,我幫你解決我那個害你們所有人都得內傷的學弟,你就幫我擺平我家那票親友團嗎?」當初搞不定唐律,求救求到他這邊來,結果咧,事情成了後,這個姓尹的居然擺他一道。
尹書亞不負責任地聳聳肩,「抱歉,我忘了。」
他頭痛地爬梳著發,「這下可好,我得開始逃難了……」看樣子,短時間內他得想出一套苦肉計戲碼,並祈禱能藉此騙過他那票親人別再來煩他。
「都讓你逍遙了十年,你也該有點報應了。」尹書亞一點也不同情他,反而還覺得這個利用別人的心上人當逼婚擋箭牌的他,是滿罪有應得的。
沒心情回答風涼話的霍飛卿,又再次灌下一口酒,而後終於受不了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