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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楚老,別淨把火氣出在下人身上。」打打罵罵有什麼用,做錯事的又不是這群無辜的人。

  楚尚任氣得渾身打顫,布在額上的青筋,像是條條暴動的綠色小蛇。

  「朵--湛......」這麼多年來,他楚尚任待他不薄啊,不但把他當成自家人,還看在姻親的份上推拒了所有人的求親,獨獨把女兒許配給他,可是,他竟做出這種事,簡直就是要置所有人於萬劫不復。

  「老六。」思索整個棄婚事件一整晚的律滔,一手杵著下巴,欲言又止地開口,「我想,老七他......」

  「他怎麼樣?」風淮沒空去理會楚尚任的心火,馬上回過頭來看向這個安靜了一晚的兄長。

  沒頭沒腦的,律清丟出個眾人想都沒想過的問號,「他會不會是出家去了?」

  「出家?」風淮呆愣愣地重複。

  他緩緩搔著下巴,「記得十年前他差點就出了家,而這些年來,我看他念佛念得那麼勤,說不定他是忽然悟出個什麼道理,或是頓悟開了竅,然後就一聲不響的出家出去了。」

  「他不會那麼做,他不是那種能夠捨棄一切的人!」就算再怎麼近佛,他相信朵湛的心中定有一把拿捏的尺,不會不顧忌自己的身份和與他生命中相聯的人,那般不負責任的出世離塵,朵湛和他們一樣,都是個愛恨暝癡皆具的凡人,他放不下的。

  律滔不以為然地揚揚眉,一手指向坐在一旁神情木然的楚婉。

  「他若不是那種人,那他還會捨下她嗎?而她又會落到今日這個境地嗎?」任誰都知道朵湛視楚婉如命,可是就連她,朵湛也都可以拋棄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他捨不下的?

  「就算......」風淮頓了頓,心亂如麻地別過眼,「就算他可能有出家那個念頭好了,他怎麼會挑在這天?」

  律滔饒有深意地笑了,「他會挑在這天,當然是有他的理由。」此日不挑,更待何日?朵湛要是錯過了今日或是兩腳稍稍走慢了點,那麼事情就不只是單單一個棄婚那麼簡單了。

  風淮沮喪地拂過額上的發。他想不出來,千思百想也找不出個朵湛棄婚的理由或是解答,可是律滔臉上的笑意,卻是那麼篤定,像是早知道了般......難道,他知道內情?

  「什麼理由?」他一定知道的,只要這座京兆發生點風吹草動的小事,都逃不過這個探子遍佈朝野的律滔的手心。

  「這個嘛......」律滔愛笑不笑的,反而賣起了關子。

  「告訴我......」微弱的音律悄悄飄進他們的耳底。

  他們兩人同時回頭看去,從回來後就一直噤聲不語,神色淒婉呆坐在椅上的楚婉,此刻終於抬起螓首。

  「告訴我,為什麼他不要我......」

  自回府以來,她還未能真正去承認朵湛離開了的這件事,眼前所有的事物對她來說,都是久浸在淚霧裡的浮光片影皆一片模糊不清,太多雜亂的思緒充斥在她的腦海裡,耳際嗡嗡的人聲更是擾得她無法沉定下心神來。

  可是胸口卻有種被掏空的感覺,一陣陣的撕絞疼痛,像是鏤刻般地啃咬著,令她很想知道,心中的那道缺口,究竟是為何而來。

  她還朦朧的記得,那些雨花、池中沾淚的蓮、朵湛離去的背影......他拋棄了她。

  律滔看了她雪白的臉色一會,以肘蹭蹭身邊的風淮,「老六。」

  「聽話,先回房休息好嗎?」風准馬上來到她的身邊,軟言軟語的在她耳畔說著,「你累了一日,你娘很擔心你的宿疾又會犯了,先進去裡頭躺著好嗎?」

  楚婉極為緩慢地搖首,彷彿每一個動作,都像是要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般,可是就算是拖著這副早已撐持不下去的身子,她還是要在這片令她茫然的痛楚中讓自己醒過來。

  她知道,再不去追回朵湛,那麼她就要永遠失去他了,因為他從不曾背對著她離她而去,因為他從不曾如此狠心傷害過她,就是因為太瞭解他,所以她更明白,他的離去絕對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也不是惡意的捉弄,他是存心的,他有心要離開她。

  「答應我,除了傷害自己之外,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風淮蹲在她的面前執起她冰冷的柔荑,「只要你開口!無論你要什麼,我都會想辦法為你辦到,但現在,先不要去想這些事好嗎?」

  一顆晶淚溢出她的眼角,緩緩淌下她冰涼的面頰。

  她很想告訴他,除了朵湛,她什麼都不要......但她只是沉默不語,甚至連阻止淚水的力氣也沒有。她恍然地感覺,她像是一株被人強行拉離水池的蓮,在失去了那池溫煦的水後,體內的血液正慢慢的乾涸,而後,她會逐漸凋萎,最後無聲地死去。

  在風淮忙著安慰楚婉的這個當頭,律滔擺著一副難看的臉色,迎接突破外頭重圍順利進到府裡來的兩名不速之客。

  「怎麼連你們也來了?」真是討厭,居然也跑來湊一腳,他連什麼消息都還沒探到呢。

  舒河慢條斯理地踱近他們。

  「我聽說老七棄婚了,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在外頭只聽到一大堆雜七雜八的風聲,也弄不清事情的真正原委,尤其在經過昨晚之後,他不過來證實一下冷天放製造出的流言怎麼行?

  「在新娘即將過門之際,那小子突然莫名其妙地來個棄婚,丟下了她,也丟下了我們這些一頭霧水的人。」律滔不想對他說太多,只是四兩撥千斤地說了每個人都知道的大要。

  「七哥人呢?」懷熾想知道的不是朵湛棄婚的原因,他來找的,是另一個藏在朵湛身上重要的解答。

  律滔攤攤兩掌,「到處都找不到他,也不知他是躲哪去了。」

  「七哥在成親前,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異狀?」從律滔的口中問不出來,懷熾身影一閃,來到楚婉的面前嚴肅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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