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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為什麼她不再來了?是死心了嗎?還是被傷得太過心碎?她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他一刻也不想留在這裡,在他的心中也無什麼佛,現在,他只想見到她,只想擁著她,柔聲的在她耳畔說著一切都沒變,在她的淚珠再度落下之前告訴她,他還是她的朵湛,他還是那個將她深深藏在心底戀慕,十年來心念從未曾更改的情人,他是被逼的,他不是個七欲泯盡、四大皆空的佛前人,他是個愛恨嘖癡皆具的凡人。

  但他,不能說。

  修個佛,或許需要十年、百年,方能得道;但愛一個人,卻不需要經歷漫漫歲月和試煉,只消一眼就能愛上。

  這道理!他懂,也明白,因此即使他再怎麼逃,他終究還是躲不開楚婉為他所編織的片片情網。可是,在政情和世局演變至今後,一切都如弦上箭,而他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只能照著這條已計化好的路徑繼續走下去,但獨自在這路上行來,他走得好辛苦。

  忍顧鵲橋歸路,有多少次,他多麼想回首看看被他棄在原處的楚婉,可那一雙雙在暗地裡監視著他的眼睛,又讓他不能回首,深恐將會害了她,他雖無情,但對像絕不是她,他不是負心之人。

  但他,還是不能說。

  只要知道她還好好的活在這片天際下,他會說服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現在他卻連半點消息也沒有,更不知道此刻的她是否安然無恙,這要教他怎麼定心?又教他怎麼繼續走下去?

  暗夜裡一陣風動,來得突然的風勢轉眼間吹熄九盞蓮花燈,令心戀難捨的朵湛忍不住伸出手想抵擋風勢。

  「楚婉......」

  「王爺,」陽炎邊嚷邊跑進寶殿裡,而在他身後,也跟著一個夜半不睡的冷天色。

  朵湛瞬間沉下了瞼,揮去所有隱藏在他心底的秘密,也收回他忘情的模樣,不讓外人看出他內、心的任何動靜和波瀾,當他再度抬起頭來時,他又成了那個看似放下一切,卻無人能懂的襄王朵湛。

  「收到了什麼消息?」他站起身,順手拂了佛衣袖,漫不經心地問著猶氣喘吁吁的陽炎。

  「聖上下了詔,希望你打消出家的念頭入朝為官,聖上已經為你在尚書省隸下工部安插了職位,近日內你就得走馬上任。」

  「知道了。」一抹等候已久的笑意隱隱出現在他的唇邊,一掃先前他心中的煩憂。

  不准他剃度?企合他意,他本來還找不到理由可以避掉呢,還好就在差點要弄假成真的這當口上,有這道來的正是時候的聖旨在,這下子,他總算找到理由可以走出這座鎖住他腳步的天王寺。

  陽炎愈想愈覺得古怪,「你要答應?」他向來不是拒絕為官的嗎?以前無論聖上再怎麼叫他入朝,他就是全盤拒絕,怎麼這一次他卻改了心性?

  他聳聳肩,「聖旨不是下來了嗎?」

  「慢著!」冷天色高高舉起一掌大聲喊停,「在你作任何決定之前請先讓我問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朵湛好笑地看著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你確定你真的有法子離開這裡?」這傢伙不會忘了他現在是什麼身份吧?入朝為官?那不就是要離開這裡?他到底還記不記得他身上有著什麼東西?

  「你怕我一旦離開這裡就會失去了保護殼?」他笑笑的問,知道冷天色擔心的是什麼。

  冷天色用力的向他點頭,「我怕你走出天王寺後,恐怕就不能像現在一樣完整無缺了。」

  「王爺,他說得沒錯,現在在外頭......」陽炎也站在冷天色的那一邊,在此時高舉反對旗號,心底也是百般不願讓他出去。

  「外頭有多少人想殺我?」他到現在都還沒真正統計過那些數字。

  陽炎頭痛地摔著眉心,「柬西南三內的人都想得到你身上的手諭,而三內的精銳,皆已傾巢而出。」

  「你聽見了沒有?」冷天色兩手緊握著他的肩,面色凝重地對他大叫,「全朝的人都想要你身上的手諭,還有那麼多人等著要殺你,你要是走出這裡半步,就沒人能保得了你!」朵湛是想玩他的命呀?不要鬧了好不好,要是保不住朵湛,他也就跟著玩完了。

  「放心,西內會收留我。」朵湛推開他,掏掏有些聽不清的耳,慢條斯理地扔出一個讓他們兩人措手不及的炸藥。

  「西--內?」陽炎不可思議地揚著眉,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有些不夠力。

  他、他......在這三內分立的時刻,他哪一內不加入,偏要加入西內?他是忘了西內大明宮是三內中最為黑暗的一方嗎?不怛上頭有個殺人不眨眼的鐵勒,下面還有個一手把持著西內的獨孤冉,要是他去了那裡,那麼他鐵定有去無回!

  冷天色則是緊按著飽受刺激的心房,「給我等一下......」

  朵湛不以為意地看著他們兩人呆愣又有些接受不了事實的模樣,不但不同情他們,反而還在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喘過氣的冷天色,不置信的問號拉得長長的。

  「你......要投效西內?」怎麼事前都沒有人告訴他這個西內人?

  「我已經致書告知了西宮娘娘,我將投效西內大明宮。」他逕自道出他已做過的事,同時也覺得他們的擔心很多餘。「到了西內後,自然會有另一批人保護我,也無人敢動我一根寒毛。」

  陽炎憂心忡忡地緊皺著眉,「可是西內裡有個獨孤國舅,一旦你去了那裡,只怕他......」獨孤冉之所以可以在西內獨大不是沒有理由的,只因為,他太擅長剷除與他搶權的人。

  「去除掉獨孤再。」朵湛冷冷地哼了哼,彈指就朝冷天色交代。

  沒有心理準備的冷天色,臉色直接被他嚇成死白。

  「什--麼?」這就是他的作法?他竟比獨孤冉更狠,直接就想幹掉會阻礙他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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