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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他多年來的觀察心得,聖上至今仍是不知自個怎會生出這個極度格守律法的皇 子;霍韃是直接把風淮當成另一個囉嗦派的臥桑避而遠之;舒河和律滔則是都有著盡量 不要招惹他,和做壞事不要讓他捉到把柄的默契;朵湛八百年前就立下規矩,嚴禁他查 案查到襄王府去擾人清閒;野焰只要一聽他呼叨就開始頭痛,巴不得趕快回西戎好杜絕 噪音;而懷熾每每在他殺上門來說教時,就很不得關門送客;就連最是冷面的鐵勒,每 次回京通上他長篇大論時,也得強忍著想翻白眼的衝動。

  煩躁不安的翁慶余,在無聲緊繃至一個頂點時打破一室的寂靜。

  「他不是不知去向已有一年了?」這個失蹤人口,不只他們在找他,就連聖上也派 人四處在找他。

  「是沒錯。現在東西南三內的人也都急著想找到衛王,人人都想藉這個機會好到聖 上的眼前討賞邀功。」對官中之事了老指掌的巽磊疲憊地梳著發,「要是他在這的消息 走漏出去,我敢打賭,不出十日,三內一定會聯手把這一帶給翻過來。」

  翁慶余兩眼一轉,目光落至正撫著下巴思考的龐雲縣上,「結論呢?」

  「結論就是不能留著這玩意,得想辦法在三內知道這消息前找到衛王並把它完壁歸 趙。」沒想到衛王會自動送上門來,這一點可不在他們事先預定的計劃中,看樣子,計 劃似乎得提前執行了。要是三內的人一到,那他們的行蹤也會曝光了,在大計未成之前 ,那些人可不能來攪局。

  巽磊朝天翻翻白眼,「衛王人在哪裡都不知道,怎ど還?」那傢伙真有那ど好找就 好了,為了趕在三內之找到那位王爺大人,他可是耗了兩年的時間四處搜人,可換來的 ,就是一無所獲。

  「叔叔……」就在他們還沒商討出一個可行之計時,捅婁子的小毛頭,他那稚氣未 脫的童音又怯怯地在室內響起。

  「嗯?」龐雲回過頭來,不解地看著他將一雙手藏在背後扭扭捏捏的模樣。

  『剛剛我好像弄錯了。」他似乎沒有提到他還有一項尚未展示的戰利品。

  「弄錯什ど?」

  「這個。」葡萄將藏在身後沉甸甸的銀袋再重重往桌上一擱,「姐姐叫我拿走的是 這個東西,而剛才那個,只是順便拿回來的。」

  窒人的靜默再度降臨至三個男人的身上,而陷他們不義的小毛頭,則是絲毫不把他 們的黑臉當一回事,哼著跑腔走板的兒歌,蹦蹦跳跳地晃出大門,開心地把爛攤子全都 留給身後的那些長輩去收拾。

  好﹒﹒。…好天真無邪的背影,好沒良心的笑容,好無憂無慮的小賊,好簡單的不 負責任!

  許久過後,喉結上下滾動的巽磊戰戰兢兢地開口。

  『你們想,衛王在餓死街頭前,會不會找上門來索回失物?」他已經開始在想像當 風淮又餓又累地揪出竊賊時,他們可能將要面臨的可怕後果。

  臉上罩滿半片黑雲的龐雲說得斬釘截鐵,「為了他的面子和肚子,絕對會。」

  翁慶余慌慌張張地追出門去,「兒子!快告訴我那個大叔人在哪裡!」

  一文錢……也沒有。

  雖說死有輕於鴻毛或是重於泰山,但……餓死?

  太難看了。

  枯站在大街街角的風難,迎著細細的風雪,兩眼不停地在人潮中穿梭,試圖在人群 中找出那抹令人難忘的年幼身影,好將他給緝拿歸案。

  實在是百思不解,那個前一刻還對他甜甜傻笑,下一刻就摸走銀袋的小毛賊,到底 是在他身上施展了什ど乾坤大法,竟能當著他和在他身旁警戒的宮懸雨,神不知鬼不覺 地給他們來個道地的入境下馬威?

  看在那個小毛賊也沒多大歲數,以及他們出走在外不願引人注意的份上,他本是想 破例容忍這類偷竊罪行不予追究,但在得知富懸雨身上所有的財產早已全數告罄之時, 他才赫然體會到事情的嚴重性。

  點算了全身上下的行頭過後,風淮發現,自小到大,他的經濟狀況從沒像此刻如此 枯據過,要是再不快點追回那些遭竊的銀兩,別說是想往下一個目的地出發了,他們就 連下一餐都不知道能不能張羅出來。

  「王爺,是我對不起你……」自責得無以復加的富懸雨哭喪著一張臉。

  「怪不得你,我也太不小心了。」忙著找人的風淮擺擺手,沒空去理會他的自責, 決心先把那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小毛賊給揪出來。

  富懸雨撫著飢腸轆轆的肚皮,「接下來咱們該怎ど辦?」這幾個時辰以來,他們就 只是頂著風雪站在這找人,不過他想,找不到的機率勝過找到的可能性。

  「我還在想。」聆聽著他又冷又餓的音調,風淮也不得不考慮起現實的民生問題。

  他試探性地問:「依我看,不如……咱們就調頭回京吧?」等了那ど久,好不容易 才退著了個回京的合理借口,他當然得咬住這個機會。

  風淮忽地止住了搜尋的目光,一雙劍眉也不自覺地鎖緊,抵抗性地別過頭去。

  宮懸雨還打鐵趁熱地在他耳旁叨叨絮絮,「聽說股王奉旨找你找得心力交瘁因此而 告病了,聖上已經準備改由翼王來接替滕王的差……」「別提他們。」風淮悶鬱地掃他 一眼,明白地表示拒絕碰觸到這個禁忌話題。

  大街上熱鬧喧騰的聲韻,似乎都在此刻消失了,在風淮的眼裡,富懸雨清楚地看見 了心傷未癒,看見了離人心上的愁緒,也看見了失望過後的全盤放棄。

  原本還以為,對京兆隻字不提的風淮,在離開京兆那ど遠、那ど久之後,堆積在他 心版上的那些傷痛,早就已隨著時光的逝去而消失無蹤,可沒想到,風推從未有過一日 的遺忘,他只是將那些不願提起的,用力壓在心坎下,再用旅程上的風霜雨雪來掩蓋, 好讓他自己看不見,讓不知該如何面對的他暫時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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