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到華燈初上,敖俊才得已抽空回房,見玉竹坐在桌旁,神情專注的在縫補什麼,沒有留意到有人進來,清了清喉嚨,「聽說你已經見過他們了?」口中所說的「他們」,指的自然是其它結拜兄弟。
玉竹螓首微微一偏,「他們在我面前可替你說了不少好話,能得到他們的尊敬,看來你這個大哥做得很成功。」
「那是當然的了,不然你以為我是什麼?恃強凌弱的小人嗎?」他齜牙咧嘴,佯作兇惡的問。
她故意把語調拖得長長的,「我對你的印象的確改觀不少,不過……」
「不過什麼?」這女人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害他白高興了一下下。
「要是能把專橫霸道的個性改一改,那就更好了。」玉竹慢條斯理的說完。
敖俊不爽的撇唇,「你還在氣我硬把你帶到這裡來?」
「總有一天我還是要回去的。」
他心中升起一把無名火,「你……你就不能跟其它女人一樣順著我的意思嗎?你都跟了我,心裡還老想要守著那間祖屋,它又不會跑。」
玉竹投給他一顆白眼,「我只是說總要回去打掃打掃,又沒說要守著它,你對我發什麼脾氣?」
「啥?真的嗎?」
她想了很久,終於想通一件事。「反正我已經認賊作夫了,不認命也不行。」兩個妹妹已經嫁人了,她的確可以不再有任何顧忌,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我就知道你這女人肖想我很久了,早說嘛!」敖俊滿眼淨是得意之色。
「誰肖想你?你少臭美了!」玉竹不由分說的用手上縫製的東西丟他,被他接個正著。
「嘿嘿,難道不是嗎?」他猖狂的笑著,眼角瞟向手上抓的東西,認出是一隻縫了一半的男鞋,臉色登時大變,「這是什麼?」
玉竹微赧的將它搶回去,「你有眼睛不會自己看啊!」
「你是要縫給哪個野男人的?說!」誰敢動他的女人就是找死。
「白癡!」她啐道。
他張牙舞爪的剽悍面龐怔了一下,「呃……這該不會……是要給我的?」
「真巧,那個野男人跟你同姓。」玉竹氣得不想理他。
「呃,哈哈……還真巧。」敖俊也知道發錯脾氣,乾笑幾聲解釋,「從來沒有人幫我縫過鞋子,舊的將就點穿還不是一樣。」
「不一樣,幫丈夫縫製新鞋是每個做妻子的責任,你可不能剝奪這項權利。」玉竹細心的穿針引線,每一針、每一線都是她的心意。
敖俊胸口熱烘烘的,幾欲墜下淚來,只能坐在旁邊怔怔的瞅著她,不敢打擾她的工作。
「幹嘛這樣看我?你要是累了就先去睡。」她靦腆的說。
他從不知自己也有滿腔柔情的時候。「後天我又要出門了,你安心住在這裡,義父他們會照應你的。」
玉竹心頭一凜,「不,我要跟著你。」
「既然你承認我是你的丈夫,你就得聽我的。」他又露出跋扈的本性。
「別的可以,唯獨這件事我不聽。」她跟他槓上了。
砰!敖俊一掌拍在桌上,「你不聽也得聽。」
「就算你打我,我也不聽。」玉竹沉下秀顏說。
敖俊像只暴跳如雷的大猩猩,鐵青著臉大吼,「我什麼時候說要打你了?你這女人就是有本事把人氣得喪失理性。」
「你要幹什麼?」她一臉錯愕的被扔到床上。
他飛快的扒光自己撲了上去,「馴妻。」
「這種手段太卑劣了……」她抵死不從。
「我就不信不能讓你這女人變得服服帖帖。」
「不要……」
「你會喜歡的。」他笑咧著嘴。
「你這混蛋!」
他聽了卻高興的說:「你學壞了,不過,這才像是我黑豹子的女人。」
花廳裡坐了幾個人,在聽了玉竹的宣佈後,紛紛露出一臉見到鬼的表情。
「嫂子要加入我們?」臧孫九的瞌睡蟲全都跑得一隻不剩。
石楠把脫臼的下巴扶正,「嫂子,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跟著我們太危險了,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我可以保護嫂子,不讓別人欺負她。」關小毛很有義氣的拍胸脯說。
臧孫九斥暍,「老四!現在不是這個問題好不好?」
「那是什麼問題?」他傻乎乎的問。
「大哥,你快說句話。」石楠求助的看著一臉莫可奈何的敖俊。
玉竹臉色一正,「你們先聽我把話說完,再提出意見也不遲。」
待他們態度冷靜下來,她才開始分析原因。
「現在『狂天四獸』是官府嚴密緝拿的重大要犯,我相信很多人等著抓你們,只要你們敢再犯下一件案子,隨時都有被逮捕的可能,但是如果有個女人在你們之間做掩護,至少比較不會引起注意,我也可以順便幫你們打聽消息。」
石楠馬上舉手發言,「等一下!嫂子,我還是認為不妥,你是外行人,做不來間諜工作,到時陷你於危險之中,我們可承擔不起這個風險。」
「我贊成老三的意思。」臧孫九揉著眉心提神,「如果只是衙門裡的官差捕快還不打緊,現在又多了個『鐵面神捕』戰戎,他誓言要抓到我們,可是布下天羅地網,三個月前我們僥倖逃過他的追捕,下回就不知道有沒有那麼幸運了。」
「所以,才更需要我!」玉竹堅決的說。
敖俊抬手阻止他們再說下去。「好了,你們的意思我都瞭解,不過我覺得你們嫂子說的也不失為好辦法,昨晚我勸了她一夜,她還是堅持己見,所以我們就試試看,萬一有什麼不對勁,再另做打算,反正大家小心點就是了。」
想到昨夜他是怎麼「勸」自己的,玉竹頓時滿面紅潮,「既然你們大哥都不反對,你們就不要再說了。」
臧孫九驚呼,「大哥……」想不到威武神勇的黑豹子居然成了妻管嚴,真不知道該替他感到悲哀,還是深表同情。
「我會證明自己的能力,不會替你們惹麻煩的。」這是玉竹生平頭一遭依照自己的本能去做想做的事,情緒無比高昂,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