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幾天,擔任發放物資米糧的兩省總督府遭到強盜洗劫,聽說兩省總督一刀穿胸而過,現場地面上同樣用鮮血寫著「貪贓枉法,該殺!」五個字,私吞的五十萬兩官銀也不翼而飛,並且大開米倉,囤放在倉庫的米糧一下子被蜂擁而至的老百姓全數搬得精光,真是大快人心。
遠在京畿的皇帝得知消息,可是寢食難安,深怕暴民會攻進皇宮裡來,在諸位大臣的建議下,派出更多的官兵前往鎮壓,並且下旨要「鐵面神捕」戰戎一旦發現「狂天四獸」的蹤跡,不需審判,可以先斬後奏。
暴動如野火燎原般蔓延到全國各地,讓那些平日作威作福、欺壓良善的官員各個心驚肉跳,唯恐哪一天輪到自己遭殃,有的甚至乾脆攜家帶眷和財產,棄官潛逃去了。
在無政府狀態下,插著「正義」旗幟的正義之師出面領導不知何去何從的百姓加入推翻極權暴政的行列。
眼看龍椅快坐不穩了,皇帝慌了,躲在寢宮裡不敢出來,在一干奸臣的慫恿下,誅殺所有企圖造反的老百姓,以達到威嚇的效果。沒想到適得其反,讓更多人不畏生命危險也要打贏這場聖戰。
玉竹在租賃的屋子裡坐立難安,急切的想獲知敖俊等人的消息,這些天外頭情況很亂,官兵挨家挨戶的大力搜索,也是導致敖俊無法順利返回家門的原因。
「在這裡乾著急也沒用,我看還是出去打聽一下好了。」據說正義之師快到了,到時官兵便會撤走,敖俊他們也就安全了。
她心付,便挽起食籃,在籃內放了些水果和香燭,假裝要到廟裡上香,拜拜總不犯法吧!
郊縣的百姓和平時的生活沒兩樣,鄰縣的暴動還未影響到這裡來,可是人人臉上還是籠罩著一股不安,也不再談天說笑,死氣沉沉的氣氛瀰漫在空氣中。
她走得很慢,小心的留意四周,即便是與官兵擦肩而過,依她樸實無華的容貌和穿著,絲毫不曾引來側目。
雖然玉竹的態度裝得很自然,只有她自己明白此刻心跳得有多快,彷彿隨時有可能從喉嚨裡蹦出來。
不期然的,她瞥見一具熟悉的身影自茶樓裡出來,就算他燒成了灰,玉竹也認得出和自己同床共寢數月的丈夫,不禁揚高唇角,小跑步的衝過去。
「你在這裡幹什麼?為什麼不回家?」害她望眼欲穿,一個人傻傻的在家裡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就是不見他的蹤影。
對方愣了一下,怔怔的看著她。
玉竹抓著他的手臂低嚷,「你不知道這裡很危險嗎?快跟我走。」
「對不起,這位夫人恐怕認錯人了。」對方沉穩的說。
她攢起秀眉,快怏不樂,「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會認……」就在這當口,玉竹突然發不出聲音了,「呃……」
不對!這個男人不是敖俊。
雖然他們的五官、身材可以說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但是仔細比較後,她發覺面前的男人眼神內斂,不似敖俊的狂放,兩人的氣質更是相差甚多,而且穿著講究,不似敖俊隨意。
怎麼可能?天底下居然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這世上除了雙生子外,這樣的機率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夫人,你真的認錯人了。」他有禮的點醒她。
玉竹有些詞窮,「對、對不起,我以為大爺是我認識的人……你們長得很像,猛一看還真會認錯。」
「那人真的和在下長得很像?」
「呃,其實也不是很像,是我沒看清楚。」玉竹尷尬的笑說。
他一哂,「認錯人是常有的事,不必太在意,請問夫人也是郊縣的人嗎?」
「我是最近才搬來的。」她簡單的一筆帶過。
「夫人要上哪兒去?要不要在下送你?」
玉竹慌忙的搖手,「不用了,我只是想到前面的土地公廟上個香,祈求不好的日子趕快過去,不用勞煩大爺。」
他深表同戚。「在下也是這麼希望,相信只要趕緊抓到那幫強盜,你們自然可以繼續過原來的日子。」
「大爺所說的強盜是指……」其實不必問也猜得出來。
「當然是『狂天四獸』。」他說。
一股熊熊怒火霎時直街頭頂,玉竹忍不住為丈夫的行為做辯護。「大爺認為只要抓到他們,百姓就可以安居樂業了是不是?」
他一臉正氣凜然,「『狂天四獸』目無法紀、殺害朝廷命官,罪無可恕,原本就該就地正法。」
「他們殺的都是些置百姓死活於不顧的狗官,若是沒有他們,我們這些老百姓早就餓死了,『狂天四獸』是在替天行道。」
「夫人錯了!」他嚴厲的低斥,「無論犯下什麼罪,都該接受國法制裁,不該動用私刑,若是人人如此,不就天下大亂了。」
玉竹沉下秀顏,「你這個人根本是在強詞奪理,什麼國法?這世上還有國法嗎?那些只是用來保護狗官,讓老百姓苦不堪言的狗屁律法!」她越說越火。
「你……若不是念在你是女流之輩,在下定當將你治罪。」他喝道。
她不怕的眼含嘲諷的睨著他,「要把我治罪?你以為你是誰?」
「在下是京畿總捕頭,姓戰,單名一個戎字,奉皇上旨意捉拿『狂天四獸』,夫人若是再污辱朝廷,休怪本官無禮了。」
戰戎?!
這個名字她可以說是如雷貫耳,萬萬想不到這個信誓旦旦要緝拿敖俊的男人,卻有張和他相似的臉孔,這是一種諷刺嗎? 「算了!我不跟你說了。」玉竹急急的逃了開來,只想離他越遠越好。
戰戎怪異的瞅著她倉皇離去的身影,想到她方才錯認自己的事,頓時露出深思的表情……既然知道她就住在郊縣,要找人並不難。
戰戎思索了一夜,還是尋來了,曲起指節敲了兩下,很快就有人來開門。
「你……」玉竹這回可沒再認錯人。「大人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