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快進去看嬸嬸煮好東西了沒有。」他說。
聽到吃,孩子們一哄而散。
敖俊懶得理這名不速之客,自顧自的劈著柴。
「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戰戎嘗試著跟他交談。
敖俊眼神不善的瞄他,「你要是真想幫忙,就給我閃遠一點,這裡不是你這種大人物來的地方。」
「我是真的想幫忙。」
「幫忙不是光用嘴巴說說就可以了。」敖俊口氣鄙夷,「要是你真有心,就用你的職權,逼那些為富不仁的商人捐出米糧來救人,如果辦不到,就不要在這裡說大話,那只會讓我看不起。」
戰戎一時無言以對。
「辦不到是不是?既然這樣,就只有用老方法解決了。」看那些奸商是要錢還是要命。
戰戎失聲大吼,「不行!你不能一錯再錯!」
「你要我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老人孩子餓死?我不像你冷血,而且我的事你也管不著。」
「我是認真的!」戰戎兩手揣住他的衣襟,全身的肌肉緊繃,「如果你再犯一件案子,我發誓絕對會親手逮捕你!」
敖俊一拳揮向他的瞼,「有本事就阻止我啊!」
「我會的!」他也朝對方飽以老拳。
兩人在地上打成一團,即使雙雙掛了彩,誰也不肯先歇手。
「你們兩人在幹什麼?!玉竹聞聲出來制止,拎著裙擺衝到他們中間,「敖俊,你再不住手,打到你兒子我可不管。」
他大驚失色的抱著玉竹跳開,「你這女人瘋了是不是?看我們在打架,不會閃遠一點嗎?」
玉竹被他惹毛了。「你連親兄弟都敢打了,還會在乎兒子嗎?」
「誰跟他是親兄弟!」敖俊抵死不承認。
她關切的睇著一臉狼狽的戰戎,「你要不要緊?」
戰戎甩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漬,「我沒事。」
「你管他有沒有事,我又沒請他來。」他口氣快快不樂,「男人說話,女人不要插嘴,你也忙了一天,到裡面休息去。」
「好讓你們再打架是不是?難道不能好好說,非要用暴力才能解決問題?」
他輕蔑的斜睞,「他那顆腦袋裡裝的都是僵化的律條,早就認定我雙手血腥,是惡貫滿盈、罪無可恕的大惡人,只有一死才能贖罪。」
玉竹定定的看向戰戎,「大人,我知道殺人償命這句話的道理,可是身處在亂世中,早已沒有正邪、好壞之分,那些人若是不死,將會有更多無辜的老百姓受害,我想那也不是你樂見的。我不敢說敖俊是在替天行道,也不能保證他沒有殺過不該殺的人,但是他已經在贖罪了,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一個死字就能解決的,我不是在替他開脫,只希望你能暫時把身份擺在一邊,用心來看他。」
她的話就像當頭棒暍,敲醒了戰戎。
「我也希望我能。」一下子要改變從小就被灌輸的觀念並不容易,但是他願意去嘗試看看。
敖俊一臉嘲弄,「不用這麼痛苦,只要你少來礙我的事,你還是可以照樣當你的總捕頭。」
「我決定辭官。」他霍然說道。
「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敖俊氣急敗壞的揪起他胸前的衣襟咆道。
戰戎不畏不懼的迎視他那張惡臉,「我會馬上回京面聖,辭去京畿總捕頭的職務,只有這樣,我們兄弟之間才能沒有隔閡。」
他鐵青著臉大吼,「你這王八蛋!少在我面前裝好人了。」
「敖俊,有話慢慢說!」玉竹也沒想到戰戎會做出這種決定。
「跟他這種臨陣脫逃的卑鄙小人,還有什麼好說的?」他凶暴的瞪著擁有和自己相同瞼孔的男人,一陣冷嘲熱諷,「你以為你辭官,我就會感激你了是不是?呸!我只會更加看不起你。」
「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滿意?」戰戎嘶啞的逼問。
敖俊打鼻孔噴出一團怒氣,「問你自己,」
「問我?」
「雖然我不想承認,不過,你這個京畿總捕頭至少當得滿稱職的,既不貪污,也不索賄,名聲還算不錯,要是連你都辭官不幹了,那麼天下黎民不就更沒希望,再也沒有人敢出面制裁那些貪官污吏了。」
戰戎喉頭一梗,「你這樣誇獎我,真讓人受寵若驚。」
「不要高興得太早,我還是很討厭你,最好不要再讓我看到,否則我不會再手下留情。」說完,他便摟著玉竹的肩,往破廟裡面走。「我快餓死了,再不進去,等一下就沒得吃了。」
玉竹回眸一瞥,「可是他……」
「別管他了,填飽肚子要緊,可不要餓壞我兒子了。」他說。
第九章
萬通府徐知府坐在廳裡哀聲歎氣,想到往後都要勒緊腰帶過日子,既沒有大魚大肉,也沒有油水可撈,什麼力氣也使不上來了。
怪來怪去,都要怪老天爺作梗,讓這場水患降在他管轄的幾個省分裡,若不是這座府衙位在高處,恐怕自己也跟那些難民一樣,連住的地方都沒了,想來不禁要捏把冷汗。
他托著下巴,又是長吁短歎,皇上好不容易撥下五十萬兩銀子來賑災,沒想到卻讓「狂天四獸」那幫該死的強盜給搶了,看來連自己都得坐吃山空,根本等不到朝廷的救援就先餓死了。
不行!他費盡了心機才當上知府,就是為了下半輩子能享受榮華富貴,就這麼死了,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他得想想看有什麼門路可以弄些銀子。
「學生見過大人。」中年文士由外頭進來說。
他無精打采的歎氣,「本府今天心情不好,有什麼事改天再說。」
「大人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了?」
「唉!我全身上下都不舒坦,我說師爺,這種縮衣節食的日子叫我怎麼過下去,簡直比殺了我還痛苦。」徐知府抱怨說。
師爺賊笑的欺上前,「原來大人在煩惱這個,這點學生早就想到了。」
「你有辦法?」
「當然,學生自有妙計。」
徐知府眼睛倏地發亮,「什麼辦法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