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瞠他一眼,「別把我當作紙糊的,我的身體好得很。」
「敖嬸嬸有、有喜了?」宋蘋儂本能的盯向玉竹微凸的小腹,心都涼了一半。
他笑得意氣風發,露出即將為人父的驕傲。「已經三個多月了,再過幾個月,你就要當姊姊了。」
宋蘋儂眼圈紅了紅,「恭喜你們。」
「丫頭,你可是頭一個知道這個好消息的,高不高興?」敖俊已經得意忘形,巴不得跟全天下的人炫耀。
「我當然替敖叔叔高興了……」其實她很想哭。
還是玉竹心細如髮,用手肘拐他一下,「好了,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了,淨顧著說話,我們還是辦正事要緊。」
敖俊「叩!」的敲下自己的腦袋,「我差點忘了,丫頭要我們盡快去和主公會合,她會留下來接替我們的工作,所以,你去收拾一下細軟馬上出發。」
「這裡難民很多,我怕她忙不過來。」玉竹希望能更妥善的安頓好難民,才能放心離開。
宋蘋儂一臉信心滿滿,「敖嬸嬸,這裡的事交給我就好,再過幾天,爺爺會再多派人手來幫忙,你們不用擔心。」
「丫頭,這可是你表現的大好機會,不要讓敖叔叔失望了。」
「一切包在我身上。」她拍胸脯保證。
敖俊摟著玉竹的肩頭,將他納進自己的羽翼中。「這樣你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況且還有更重要的事在等著我們去做。」
「好吧!那我進去拿些東西就可以走了。」
「你不要提重的東西,我來就好。」敖俊像老母雞似的在後面叨念著。
看著他們鶼鰈情深的模樣,根本沒有別人介入的餘地,宋蘋儂這一刻是真的死心了,就算再等三年,說不定他們已經兒女成群,那她算什麼?在敖叔叔眼裡,也只容得下敖嬸嬸一個女人,對他來說,自己永遠只是個長不大的丫頭。
她笑了,覺得自己還真像個孩子,只懂得如何霸佔一個人,也許就像敖叔叔說的,她還不懂男女之間所謂的「愛」,也許再說一年、兩年,她會遇到能真正讓自己動心的男人,到時,她非要好好的愛一場不可!
因為跟前來投靠的難民相處多日,彼此有了感情,聽說敖俊夫妻要走,人人都流露出不捨的表情,在一一話別後,才坐上備好的馬車內。
「丫頭,一切要小心。」敖俊再次叮囑。
宋蘋儂泛紅著眼眶,朝兩人揮手,「敖叔叔、敖嬸嬸,你們路上也要小心,我們很快就可以再見面了。」
「再見。」離別總是感傷的,尤其是孕婦。
宋蘋儂肩頭一聳一聳的,「敖嬸嬸,你要保重身子,才能替敖叔叔生個胖小子。」
玉竹拭著淚,「我會的。」
「丫頭,我們走了。」說完,在眾人依依不捨的送行下,敖俊熟練的駕著馬車緩緩前進。
因為擔心玉竹會動到胎氣,所以馬車行進的速度很慢。
「路還很長,你先到裡頭睡一下。」他說。
玉竹將螓首倚在他身側,「我不睏。」他們已經好久沒有獨處,甚至放鬆心情欣賞周圍的景致了。
「要是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馬上告訴我喔!」敖俊現在就像驚弓之鳥,只要稍微風吹草動就緊張兮兮,簡直如臨大敵一般。
她的回答是翻白眼。
「女人,你有沒有聽見我的話?」他不滿意的問。
「聽見了。」玉竹無奈的說。
敖俊這才滿意的閉嘴。
是不是每個男人第一次當爹都是這副德行?要是自己表現出一點不耐煩,他准像只老母雞,在耳邊不停的咕咕叫,想到還要忍受好幾個月,她就快抓狂了。
玉竹輕吁一聲,才要閉上眼皮假寐,霍然聽見馬車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下意識的回頭,陡地認出馬背上的男人,赫然大叫。
「停車!」
被她突來的叫聲嚇到,敖俊險些摔下馬車,「怎麼了?是不是肚子痛?還是哪兒不對……」
「都不是。」玉竹比了比後面,「你看誰來了?」
敖俊順著她比的方向一覷,臉色微變,「他又來幹什麼?」
「當然是來送行的。」她微笑說。
他撇了撇唇,「哼!誰希罕。」
躂躂躂的馬蹄聲來到馬車旁後停住,戰戎深深的睇向好不容易才相認的孿生兄弟,其實心裡還有很多話想說,可是現實似乎不容許。
「你們要走了?」
「廢話!難道還等你戰總捕頭來抓人嗎?」敖俊照樣不給他好臉色看。
玉竹微慍的輕斥,「敖俊,不要用這種態度對人家。」
有老婆在旁邊盯著,他只好收斂一點。「有屁快放!」
「我只是想來跟你說一聲,我不會再說要辭官了。」戰戎口氣真摯,「我終於明白自己有更大的責任,還能為老百姓做許多事,他們也需要我。」
敖俊冷哼,「那是你家的事,告訴我幹什麼。」
「不過,只要我當京畿總捕頭一天,就不容許『狂天四獸』再犯案,今日一別,下次再見面時,本官定會將他們繩之以法。」
昂起挑釁的酷臉,「誰怕誰,儘管放馬過來!」
「保重。」戰戎強迫自己勒馬往回走。
「你也一樣,可不要還沒抓到『狂天四獸』就被奸臣害死了。」敖俊有點烏鴉嘴的詛咒,不過,卻是他另一種形態的關心。
戰戎唇邊露出淡淡的笑痕,眼角卻滲出淚光,仰首看天,發現剛剛還晦暗陰鬱的厚重雲層,不知何時已然漸漸散去,隱約透出一道道溫煦的陽光,這是否就意味著一個新的朝代即將來臨? 這一刻,他是無比衷心的期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