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千歲漫不經心地提醒她,「這鎖只有製造它的鑄將能解,但你們要我的那位鑄將很不巧在昨天搬家了。」
「他搬去哪兒?」飛煙聽了柳眉微揚。不相信這麼巧。
「紫冠府。」
「你……」果然又是這個小人做的好事!
「我另有一個解鎖的法子,你們要不要?」步千歲在他們倆就快氣翻天之前,自懷裡拿出一張寫滿字跡的地圖在他們的眼前晃。
步熙然一手將它扯過來,「這又是什麼玩意?」
「金陵城地圖。」步千歲含笑地對他解說:「我事先打造了兩把鑰匙,一把放在紫冠府裡頭,另一把就藏在這一百個地點裡,只要你照著圖上頭的記號一一去找,你就能解鎖。」
步熙然將那份地圖大略地看過一回後,生氣地問「你要我翻遍整座金陵城?」
「我已經夠有良心了,只把鑰匙藏在一座城裡而已,還沒叫你跑遍五湖四海,倘若我對你往年來所做的事記仇的話,我還會更狠一點,而你也不會這般輕鬆。」步千歲冷冷地笑,並且將下巴揚得老高。
「金陵城乃全國最大的城,而且城內到處都有咱們紫冠府的人在!」他一定是在記仇。
「那就看你們的運氣好不好嘍。」步千歲不負責任地聳聳肩。
飛煙一手按在胸腹間試圖平息肚內被撩起的火氣,一手晃了晃連在一塊的金鏈,以博得步熙然的注意力。
「喂,這回該不該再相信他?」先前說要猜拳就鎖了他們,如果那張地圖和什麼第二把鑰匙也是假的該怎麼辦?
「當然不能!」
「只可惜我這回說的是真話。」步千歲惋惜不已地撫著臉頰,「我還是老話一句,信不信由你們。追你們的人已經快來這裡來了,若是想逃就趁現在,你們想要解鎖時可再回來紫冠府。」
「我絕不會回去!」他寧可被人銬著一輩子,也不要去求那些小人兄弟,步千歲卻不以為然地挑挑眉,「做人不要太鐵齒。」
「別理這個小人,我大哥他們就要到了。」遠處傳來熟悉的人聲後,飛煙忙不迭地催促步熙然別與他計較,還是先離開此地再打算。
「慢走,好好享受逃婚之樂。」步千歲不痛不癢地收下飛煙話中絲毫不掩的損意,笑若春風地揮手送他們下山。
兩個被銬在一塊的人才步下小徑,從另一處又冒出了三個人來歡送他們倆的背影。
「銬上了?」司空烈挨著司徒震的肩頭,邊看邊問步千歲。
「銬上了。」步千歲伸了伸懶腰,「接下來就看你們的。」
司馬聖歎止不住臉上痛快的笑意,「放心,不出三個月,熙然就會乖乖回紫冠府報到。」
「好極了,我回府和大哥準備辦喜事。」步千歲興高采烈地遠眺山下的金陵城,從口中吹出一串輕快的口哨。
第四章
金陵城郊外,楓葉熱烈地慶祝著秋日的到來,太陽也像只秋老虎般散出酷熱,在這烈日當頭的時分,人煙罕至的山林裡,卻傳來一陣又一陣叮叮咚咚的敲打聲。
一早被人銬上鏈鎖的步熙然,此時正頂著烈日汗如雨下地在山路邊拿著石塊,努力地對手上的金色長鏈敲敲打打。
被日頭曬得頭昏眼花的飛煙靠在樹幹上以袖扇著涼風,一邊看著步熙然再一次地對怎麼敲也敲不斷的鎖鏈白費力氣。眼看步照然敲擊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大,那條長鏈卻文風未動,連形狀也沒變過,飛煙忍不住怨起把他們整慘了的步關之和步千歲。
雖然手腕的這副鎖鏈的腕銬不怎麼沉重,可是一旦拷上了就代表他們倆必須形影不離,兩人都必須牽就對方的一舉一動,上至逃躲追趕人馬,下至私人方面的小問題,不論做什麼都得一起行動,哪怕是步熙然想要挑這種快將人曬成人幹的時辰打開這玩意,她也得奉陪。
這處幽靜偏僻的林子,還是他們倆在奔跑了一個早上後才找到的隱密地點,好不容易才甩掉了追兵,步熙然就迫不及待地解鎖,可是她都已曬了這麼久,那條鎖鏈仍沒半點動靜,他能不能快點換人試試手氣?
飛煙蹲在他身邊,關懷地遞給他一條繡帕,「行不行?」
「不行。」步熙然扔去手中的石塊,接過她的繡帕拭去滿額的汗水。
「換我來。」她伸手自髮髻上拉下一隻纖細的雪花簪,全神貫注地勾挑著鑰匙希望能解開。
兩手酸麻的步熙然,在陽光的曝曬下,移至樹蔭下的眼眸才適應,他便止住了拭汗的動作,眼眸無法控制地游移至她的身上。
她那張沒有機會好好看個仔細的小臉,被林間投射的陽光映照得格外柔美,整個人好似透明體般,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自手閒的繡帕竄進他的口鼻間,飄浮在林間靜溢的空氣裡。
他不作聲地挪至她的身邊坐下,更靠近地欣賞她弧度優美的側臉,在一地紅艷落葉的襯托下,她的面容更顯得潔白似玉,如黑扇般的睫毛在浮動的空氣中輕眨,一縷自她額間沁出的細汗沿著她的額際緩緩滑下。
「抱歉,是我拖累了你。」他為她勾起他耳邊的鬢髮,指尖在那段光滑柔嫩的髮絲上來回滑動。
飛煙將髮簪插回發裡,閉上眼沉泛地歎息,「現在就算是你對我賠一千個一萬個不是,恐怕也於事無補。」
「你也打不開?」步熙然的目光落至她拆解半天的腕銬上,而那個束縛著她皓腕的腕銬,仍是原封不動地在她的手腕上。
「看來好像只能找這個鎖的鑄將才能開。」那個騙過他們一次的步千歲,似乎是對他們說了真話。
步熙然漫不輕心地撥弄著她額間的發,「你想跟我回紫冠府拜堂嗎?」
「不想。」飛煙轉過眼看向他的眼瞳,簡單明確地告訴他。
步熙然的眼眸動了動,唇畔掠過一抹笑意。
她與他的不同點,就在她不管是熟人或是陌生人面前說話的方式都一樣,也許是因為年紀輕,所以不懂得該怎麼防人,也正因如此,他看見她最真的一面,生氣、歡喜都寫在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