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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漫無目的走在人群間的鳳舞,忽停下腳步,看著原本擁擠的大街,人們在官府下人的開道下,紛紛讓出道來,好讓官府的大轎經過.被擠至道旁的她,靜看著由轎夫抬著的四人大轎自她面前走過,總覺得……眼前這個陣仗好熟悉。

  不,在她的印象裡,規模應該更大、更氣派,開道的不應只有那些人而已,應當是有身著黃衫腰際配刀的六十大漢走在前頭,而後方的轎子,也不應這麼樸素,應該是在轎頂四角都雕有翹鳳,轎窗窗欞應該雕滿了四色喜獸,黃澄澄的紋鳳轎廉則在行走間微微拂動……

  她恍惚地看著,指尖不自覺地來到髮髻上,想調整沉甸甸的髮飾,免得她的頸子又會酸硬得抬不起頭來。

  圍觀的人們不慎撞了她肩頭一下,被震醒的鳳舞回過神來,訥訥地看自己的指尖。

  她在做什麼?

  那片段片段如海市蜃樓般的光景,又是什麼?

  來不及想清楚那偶然出現在腦海裡的東西,鳳舞再次被往來的人群擠撞著,受不了擠攘的她頻往後退,一回首,發現自己退到一個販售婦女妝飾的攤子前。

  雪光下,攤上梳、篦、簪、釵、步搖、翠翹流閃著陣陣光彩,一些婦女用以鬢髮上所貼的花鈿也羅列在旁,再加上耳璫垂珠等的飾品在一旁閃爍著光彩,讓她看得目不暇給.目光在攤上各式飾品上瀏覽了許久,她的目光止定在其中一柄鳳頭簪上,某種深深顫動的感覺,指使著她朝它伸出手,忍不住非要去碰碰它不可,但指尖方觸抵鳳頭簪,她又飛快地縮回,感覺那柄簪子像是燙著了她般,令她指尖微微地疼痛。

  胸腔裡的那顆心,跳得飛快,令氣息難平的她忙離開那個攤子,未走數步,迎面見著了一個算命的布招。

  在飛雪中迎風飄飛的布招,布招上所書的命字,一前一後地在風中搖曳晃蕩著,她看著看著,目光不禁朦朧了起來,腳下的步子如同受到招引般,一步步地走向算命攤後那名正對她笑著的男子。

  「姑娘想問些什麼?」右眉上有一顆痣的算命攤攤主,在龜殼裡放進了幾枚銅錢,邊搖邊問著她。

  「啊?」大夢初醒般的鳳舞,愣愣地呆望著他,再看看四下所處的地方,完全不知自己是何時走來這個算命攤,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坐下請人算命。

  攤主申屠令釋出職業式的笑容,「姑娘想尋物是吧?」

  「嗯。」她隨意地應著,只當打發時間,並沒把他放在心上。

  「妳是不是要找……」他拉長了音調低吟著,「某條河流的水來喝?」

  所有紛亂的心緒,當下全都沉澱下來,鳳舞迅速回過頭,錯愕地瞪著他直瞧。

  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竟能準確地說出她想做之事為何,這是哪門子算命的?未免也太過神准了吧?

  「就這卦象來看,找得到。」他自顧自地以指尖在桌上擲出的銅錢上數算了一會,再抬起頭對她溫和地笑笑。

  鳳舞戒慎地盯著他的表情,「真的?」雖說是開口迎財,笑口常開是較易有生意上門沒錯,但怎麼這人的笑……卻讓她覺得頭皮發麻?

  「只是……」他勾起墨眉,揚眸一望,「落花零落如許,舊恨千千縷.」

  「什麼意思?」這個男人拐彎抹角的想跟她說什麼?

  「意思就是……」他又是說得神秘兮兮的,「就算真讓妳找著了,妳真的要喝嗎?」她要是喝了,那可就精采了,到時他非得去湊湊熱鬧不可。

  她不動聲色,「喝了,會有什麼後果?」

  「妳真想再次愛恨交織嗎?」他再次說出讓她大大起疑的話。

  愈聽愈覺得不對的鳳舞,已經在心中確定,眼前這個算命的,絕對不會只是個普通擺攤人,她不著痕跡地看了看旁邊,開始在心中估算著這裡離鬱壘所在的小巷有多遠.以為她將話聽進去的攤主,眼中綻出精光,「不用那麼麻煩的去喝什麼記川水,只要妳點頭,我可以立刻讓妳把過去的一切記起來。」

  小小一個算命之輩,有這麼大的能耐?壞了,她是撞了邪,還是不小心在這遇上了同類?

  「姑娘我不算了。」謹遵燕吹笛教誨,不輕易相信人間之人的鳳舞,說著說著便打算起身遠離此處。

  「慢。」申屠令隨即探出一掌擒住皓腕,「妳還沒付錢呢。」

  「多少?」她不悅地回頭瞥視著他緊捉不放的大掌。

  他朝她攤出另一掌,「舍利一顆.」要不是吞食了舍利,她這隻鬼怎可能以鬼命牡丹身之姿存在人間?

  「什麼舍利?」她一頓,完全聽不懂。

  「再裝就不像了。」他低低笑著,隱隱在手中使上勁。

  「我聽不懂你說的話。」隱忍了許久的鳳舞,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限。「還有,放手。」

  「把東西給我。」申屠令懶得再與她虛與委蛇,冷笑一斂,動手硬將她扯過來。

  她想也不想地當頭賞他一記巴掌,「放肆!」

  挨了一巴掌的申屠令,呆愣愣地掩著頰.「妳,打我?」她知不知道他是誰呀?不過只是隻鬼而已,竟敢甩他巴掌?小小鬼輩竟騎到他頭上來了。

  「說,你是什麼人,又有何企圖?」她又是七手八腳地亂打一陣,直將想靠過來的他給逼退兩步。

  「我是──」臉色一沉,正欲對她發作的申屠令張開嘴,但又忙不迭地把嘴合上,迅速退至後頭的牆壁上貼靠著。

  鳳舞看得一頭霧水,「喂,你怎麼了?」他怎麼看起來好像很害怕似的,她有這麼嚇人嗎?

  曾經被咬過一回的申屠令抖著手,直指她身後,「那隻大貓……是妳養的?」

  「咦,伴月?你怎麼過來了?鬱壘呢?」她順著他的指尖回頭看去,就見蓄勢待發的伴月亮出白牙,正朝申屠令低低嘶吼。

  申屠令聽了,急忙轉首探看四下,「連他也來了?」不會吧?他肩頭上的傷都還沒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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