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說到這點,神荼就變得吞吞吐吐的,不知好不好讓他知道上頭對鬱壘真正的心態.「他們怕我在下頭作亂?」老早就把上頭神祇們的心態揣摩過的鬱壘,冷冷地漾開了笑。
「對……」瞞不過他,神荼也只好吐實,「天帝就要派八神將來捉拿你了。」就是因為上頭的神祇們,擔心原本就像匹無主馬兒的鬱壘,在脫離了神界後會更加無可拘束,在人間濫用他的神法禍害人間,為免會有這等情事發生,如不能收回他的話,那麼也就只能……除掉他。
鬱壘嘲弄地哼了哼,「八神將?」想當年神鬼大戰時,那八個神將都還沒冒出頭來呢,就派那幾個神將也想收他回神界?
「相信我,八神將也不願接下這件差事的。」神荼撫著額,試著把再次糾結起來的眉心疏散開來。「他們原本就在為陰界派鬼差大舉進入人間之事在忙著,現下還要撥空來處理你這樁棘手的事,他們也是很有怨言。」誰想接這種爛差呀?光聽到對象是鬱壘,眾神就修法的修法、忙公務的忙公務,什麼借口名目都出籠了,就是因無神願與鬱壘對上,因此這件爛差才會落到八神將的頭上。
鬱壘在唇邊淡淡勾起一抹颯涼的笑意,「叫那八個神將最好是別來,不然……」
「不然?」神荼光是聽到這兩字,就不怎麼願意去想像他可能會做的事。
「我不會在意神界將會少了幾位神將的。」頂多到時叫天帝再另外拔擢幾名神武官晉陞為八神將就是了。
神荼垮下了兩眉,「你又要得罪上頭?」
鬱壘笑意滿面地拍拍他的肩膀,「認識我這麼久,你該習慣了。」
「我就是這點永遠都沒法習慣……」兩手捧著頭的神荼直對他搖首,實在是很不想讓恣意率性的他,再次惹出事端來。
「不過……」鬱壘一手搓著下巴,認真地盤算了起來,「這回在得罪上頭前,我得去找個幫手。」反正他往後就要永遠待在人間了,去跟那個千年多來,一直都沒再見面的老同僚打聲招呼也不錯.神荼沒好氣地翻著白眼,「得罪上頭這種事,只你一人就游刃有餘了,你還需要幫手?」拜託,他的破壞力就強得夠讓神界雞飛狗跳了,這種小事他哪會需要他人插手幫忙?
「需要。」鬱壘慎重地向他頷首,「因為,總要有個倒霉鬼陪我一塊下水。」
☆ ☆ ☆「哈……哈啾!」
在遙遠的靈山上,因大雪日無處可去,正窩在宅子裡烤火的藏冬,莫名其妙的冷顫突然上身,令他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他揉揉鼻尖,「誰在說我壞話?」不好,怎麼無端端的有股不祥的壞預感?
門板被重重的捶擊聲,自他暖暖的寢室外頭傳來,以為又是燕吹笛過來串門子的藏冬,邊吸著鼻子穿上能見客的衣裳,邊走向外頭準備去罵罵那個叫他打幾罈酒過來祛寒,居然打了十天半個月都沒送過來的燕家小子。
沉重的門扉一開,一張令他連作噩夢都不願想起的臉孔,靜靜出現在門外。
張大嘴呆愣了片刻,藏冬在下一刻回過神來時,立刻用力掩起門扉,轉過身壓在門上,拚命說服自己方纔所看到的只是幻象。
「我看錯了、我看錯了……」他不斷低喃。
「老鬼。」被人拒在門外的鬱壘,非常不是滋味地盯著那扇不給面子的大門.「我不認識你!」忙用兩手掩住耳的藏冬,邊吼邊在心底咒念自己近來流年為何那麼不利。
「就說過你沒人緣嘛……」跟著來當陪客的神荼,不勝欷吁地掩著臉,直在心底大歎自己換帖的兄弟沒行情。
騎著伴月而來的鳳舞,走至鬱壘的身旁,與他一同看向深深緊閉的大門一會兒,她轉首看向他。
「你也欠過這位同僚的錢嗎?」怎麼他的每個同僚,遇上他後的表情都差不多?
「欠過不少。」鬱壘無所謂地泛著笑,再舉拳捶了門板一記。「別躲了,開門!」
想跑卻跑不掉的藏冬,隔著門板在裡頭大叫:「千年時限都已到了,你還留在人間做什麼?」
「我再說一次,開門.」不打算回答他的鬱壘,一而再地被拒後,他開始甩甩兩手。
「不開!」早就學到教訓的藏冬,這回說什麼都不再上當。「每回遇上你就準沒好事,離我遠一點!」神鬼大戰時的陳年舊事,他都還沒去找拖他下水的鬱壘算帳呢,沒想到鬱壘現下還敢厚臉皮的出現在他的面前?哼,無論鬱壘想做什麼,這回他不再奉陪了!
「鳳舞,妳退遠些。」活動完筋骨後,鬱壘低下頭溫和地對鳳舞微笑。
光看他的表情就知他想做什麼的鳳舞,質疑地對他揚高了黛眉。
「砸了他的家門,不好吧?」不開門就動手動腳?也難怪裡頭的神看到他就想躲。
他的笑意實在是很難說服人,「放心,我與他的交情夠深厚,他不會介意的。」
「好吧。」她聳聳香肩,拍拍伴月一塊到旁邊等著看戲。
慢條斯理地揚起一掌,鬱壘在深深吐息過後,用力一掌擊向緊閉的大門,霎時門板碎屑齊飛,就連躲抵在門後的藏冬,也被震彈得撞至屋裡遠處。
石破天驚的怒吼立即傳來。
「誰說我跟你交情深厚來著?」藏冬自滿地木板碎屑中跳起,一骨碌地衝到外頭揪著他的衣領,「把我家大門賠給我!」
鬱壘臉上根本找不到半點悔意,「你早出來不就成了?」真是,老是愛躲愛藏,害他開門的動作也愈來愈不雅。
「你!」氣得蹦蹦跳的藏冬,用力指向他的鼻尖開罵,「你那我行我素、自大妄為、不為他人著想、陷害友朋等等的缺點,為什麼過了都快兩千年還是改不過來?」
鬱壘甚是不屑地瞥了瞥他,「你第一天認識我啊?」
「有話說了就快走,本神沒空招呼你!」自知甩不掉麻煩的藏冬,衣袖用力一拂,自認倒霉地撇著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