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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氣息未定的鳳舞,無法自眼前的景象中挪開目光。畫中的白虎,在伸展了四肢後,抬首望了望她,緊接著便躍出畫外,四腳輕盈地落地,而牠在一落地後,原處在門扉上的白虎立即消失。近在眼前的白虎慢條斯理地轉過身來,再三地瞧了瞧她後,便一骨碌地撲至她的身上。

  驚叫還懸在口中,還來不及害怕的鳳舞,腰際馬上被鬱壘一攬,鬱壘不疾不徐地抬起一掌拍落白虎,再瞥瞪牠一眼,受挫落地的白虎,不一會兒,忽地一改前態,像隻貓兒般地開始磨蹭起她。

  先是受到驚嚇,而後情況又立即急轉下,心情大起大落的鳳舞,喘息不定地微微瞥向身後正對她微笑的鬱壘,她一手指向纏著她不放的白虎。

  「牠……」

  鬱壘鬆開擁抱她的雙臂,走至書案邊看著正對她撒嬌的白虎,饒富意味的笑意出現在臉龐上,「看樣子,牠似乎滿喜歡妳的。」

  「好癢……」正被舔洗著掌心的鳳舞,被這只拚命想討好她的白虎給逗出了笑臉。

  似若芙蓉的笑意,令鬱壘一怔,幽幽火種,在他心中隱密地燃燒起來,難以自禁。

  「明明就是個花樣少女,為何要刻意裝作那般老成穩重?為何日日都要強迫自己偽裝成另一個不像妳的人?」他斥開白虎,來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臉蛋,「看,妳笑起來多美。」

  溫柔堅毅的面龐靜映在她的眼中,鼓噪得刺耳的心音,她怎麼也按捺不住,但,她還是聽見自己不由自主的啟口。

  「我乃六宮之主,一國之後。」她可以忘情恣意,卻不能忘記她的身份。

  他搖首,「不。」

  「不?」

  「妳只是個凡人,只是個女人。」催眠般的十指在她頰上來回輕撫,像是午夜細吻。「妳該常笑的,這種無雙的笑靨,妳不該,也不能私藏。」

  心湖,不是餘波蕩漾,而是劇烈震盪,她幾乎為之神奪.鳳舞屏著氣息,別過臊紅的嬌容,「勾引人間之人,是神仙該有的作為嗎?」她不禁開始懷疑,天上的神仙們,都像他一樣有張足以迷惑人的巧嘴了。

  「我是個不務正業的神仙。」鍥而不捨的指尖將她勾回,他笑笑地低下身子低語.不甘受冷落的白虎,張口咬扯著鬱壘的衣袍,提醒著牠的存在。

  鬱壘眼眸閃了閃,拉著鳳舞一同看向牠,「給牠起個名吧。」

  「什麼?」再次被他的意外給怔住的鳳舞,不確定的看著說話總是沒個規矩方圓的他。

  他很大方,「我看牠似乎很喜歡妳,就把牠贈給妳吧。」

  「真的……」她有些遲疑,「要把牠贈給我?」這頭白虎不是他帶著收伏百鬼的座下神獸嗎?他就這麼輕易的把牠贈給她?

  「嗯。」他的聲音聽來像是寵溺。

  看著他再認真不過的眼眸,她拖長了音調問:「牠……是雄是雌?」

  「和我一樣。」曖昧的氣息流竄在她的耳畔。

  「就叫牠……」容顏如野火燎原似的鳳舞,別過螓首看向窗外,在天際的殘月旁,見著了一顆明亮的星子,「就叫牠伴月吧。」

  「妳呢?」他似乎沒注意到她起了什麼名,低魅的耳語又竄進她的耳底,「妳叫什麼名?」

  赫然發現自己完全偎靠在他懷中的鳳舞,因他的嗓音而渾身泛過一陣異樣時,連忙退離開他的懷抱,他沒有阻攔,只是彎低了魁偉的身軀,像是在側耳聆聽白虎對他的低語,就在他們怪異的舉止過後,他覆而揚起頭,神色飛揚地睨向她。

  「鳳舞是嗎?」

  她難掩訝愕,「你……」他怎會知道?宮中之人從不敢直喚她的閨名,只除了……啊,那日太后曾在他的面前說過一回。

  「鳳舞,鳳舞……」鬱壘像是品味般,反覆地在嘴邊喃喃吟念著。「鳳舞……」

  聆聽著自己的名在他口中反覆被喃頌著,不知所措的鳳舞垂下了螓首,不知該怎麼去阻止他那如法如咒般的輕吟。

  「我是鬱壘,專司守護妳……」他一手扶起她的臉龐,拉長了音調,說得分明就是刻意指向她,「宮中的門神。」

  第二章

  「夜夜都走出來,你究竟讓不讓我歇息?」

  坐在床榻上準備就寢的鳳舞,一手撫著額,受不了地對又自門扉上溜出來的門神長歎.「我沒阻止妳歇息呀。」鬱壘優雅地繞過她特意擺放以區隔他的屏風,帶著一張笑臉來到她的榻前。

  她不斷搖首,「被你這般瞪著,我睡不著……」有他在身邊,她就是想睡也睡不著,偏偏請神容易送神難,無論她再怎麼加派宮女守衛,或是替門板蓋上罩簾,他就是有辦法溜出來對眾人施以睡法,然後突破障礙來到她的身邊。

  「那就當我不存在吧。」早就已經對她,也對整座未央宮再熟悉不過的鬱壘,來到她的榻邊,彎身拾起她放在身邊的書冊,好奇地研究起她的睡前讀物。

  「很難.」自他被繪上後,數個月來,為了他,她就連在就寢時也必須穿著整齊,以防春光外洩或是讓他看了不該看的模樣。

  他一手合上書冊,朗笑出現在他的唇邊。

  「很高興妳有這種想法。」

  在他一如以往的注視下,鳳舞攏了攏身後的長髮,自認這回沒在發上簪插了什麼金簪或珠飾,可以不再接受他習慣一見面就拆卸她發上裝飾的動作,但他還是長臂一探,將她綰得鬆鬆的髮髻上的玉簪給取走。

  青絲再次披洩而下,低首看著披頭散髮的自己,再看看正在把玩玉簪的他,她揉著微疼的兩際.「除了騷擾我外,你沒別的事可做了嗎?」若是數個月前,在他對她做出這些動作後,她一定會像初時見到他那般驚慌,但在連著見他數月,也夜夜與他相處了數月後,她再也對他築不起提防之心。

  「目前沒有。」鬱壘將玉簪往身後一扔,漫不經心地拉來她垂落至錦被上的青絲,以指細細感觸著絲緞般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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