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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我們先告辭了。」眼前已開始打轉的聖棋,深怕他倆隨時可能因酒之故而當場出醜,於是強打起精神,在向眾人致意後,連忙拖抱著四肢軟綿綿的玉琳,趕在連他也被醉意打垮前離開宴席。遭聖棋踢開的客房門扇,搖搖晃晃了幾下,復再遭踢上。

  醉得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聖棋,勉強將玉琳扛回房內後,費力地將已醉倒的她給扔至床上,他則是雙目無神地坐在床邊,一聲接一聲地打著酒嗝。一隻溫暖的玉臂自上方滑下,擱落在他的胸前,昏沉沉的聖棋,將它撥回原處,接著受不住酒勁的他也爬上床榻。「睡過去一點,我得躺一下……」他將佔據了整個床面的玉琳往裡頭推了些,隨即重重地在她身旁躺下。「好難受……」不舒服得緊的王琳,翻過身埋首在他的胸前,「聖棋,我的頭好暈……」「別亂動。」無力推開她的聖棋,伸出兩手環摟著她的腰際,免得她再製造出任何會使他更加不適的動作。「嗯……」埋首在他頸間的玉琳,將面頰貼在他的頸上,紛亂的氣息,與他的交織在一塊再也分不開。不分你我的融融體溫,與宛如野火四竄的酒意,令聖棋的耳際一陣酥軟,醺醺然的醉感,使他覺得整個人似浮沉在搖搖蕩蕩的湖面上,迷茫與清醒,緊緊相連,又忽遠忽近,而貼合在他身上的柔軟身軀,環手緊抱的感覺,像是正抱著一團軟綿綿的雲朵。他側過面頰,將它貼靠在玉琳的額上,在吸嗅之間,從不曾覺得夜晚的氣息是如此芳靡迷人。他有些迷惑。

  在侵擾的醉意擄去他的意識之前,他只記得,生平首次體會到的這份感覺………不壞。

  ————————————怎麼辦?

  喝酒,真的會誤事。

  清晨刺眼的朝陽,透過窗欞光彩人室,躡足而進的光束映在榻旁兩處垂下的紗簾內,有如面瑩瑩亮金色的照妖鏡,而紗簾內兩名坐在榻上發呆的男女,則是被打回原形的受害者。一縷冷汗滑下聖棋的額際,而抱著被單坐在他身畔的玉琳小臉上也是一片慘白。今早,在他倆醒來時,他們先是對彼此過於靠近的臉龐呆視了許久,就在他們分開彼此緊抱在一塊的身軀,並且拉開一段距離坐起身後,這才發現另一個令他們霎時忘了宿醉頭疼,且讓他們醉飛至不知何處的元神,火速回歸至他們身上的嚴重問題。。低首看去,他們兩人都是一副衣衫不整的德行,雖說玉琳的身上還穿了件內衫,但在她把它給攏上拉緊前,它可不具什麼遮蔽功用,而他呢,赤裸著上半身倒也罷了,最要命的是,他渾身上下竟脫得只剩一條穿得不太牢靠的褲子。昨幾個夜裡,他們……他們—…·到底是做過了沒有?

  始終在他們腦海裡索繞不去,且具有相當嚴重性的問題,令呆坐在床上苦苦思索的男女,愈想愈是動作一致地斂緊了眉心。在屋內沉寂到一個頂點時,一直保持著不動姿勢的兩人,動作緩慢的望向對方,不約而同的紅暈,公平地一塊出現在他們的臉龐上,他們忙不迭地撇過頭去,但在輾想了一會後,他們又不死心的偷偷看向對方,接著,他們開始不自在地在對方的眼神下躲躲閃閃。「你……」奈不住這種氣氛的玉琳,才一出聲,正巧聖棋也撿在這時開口。「你……」欲言又止的他,在她的話音中斷時也馬上收口。

  窗外啾啾的鳥鳴聲,成了靜到極點的房內唯一的聲響。

  「你先說。」再也憋不住的玉琳,抬起一手恭請他發言。

  「不,你先說。」相當禮讓的聖棋,將燙手山芋丟還給她。

  「好吧,就是昨夜……」她張大了嘴,說了一半,又驀地止住。等了很久很久,遲遲等不到下文,屏息以待的聖棋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她。「昨夜,然後呢?」

  「這、這叫我怎麼問得出口?」臉蛋紅得會燙手的玉琳,兩手掩著頰,水亮的眼眸幾乎無法直視他。「反正……反正你知道我想問什麼就是了!」』「我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麼,但問題是……」眉心已成千千結的聖棋,苦惱地一手持著下頷,「我也想問你同樣的問題。」她有些愕然,「連你也不知道?」對於昨夜的記憶,她是徹徹底底沒半分印象,沒想到,竟然連他也……聖棋淒慘地扯動嘴角,「記得嗎?我也喝醉了。」早知道就不喝那個穿腸毒藥了,這下那玩意可把他給害慘了。「但你總記得些什麼吧?」焦心無比的玉琳,以不放棄的眸光望向素來就比她謹慎的他。「嗯………」沉思的尾音宛如黃河之水天上來,綿延不絕。

  她開始慌了,「不然,總有一些感覺吧?」

  「感覺這方面是要問你好嗎?問我哪會知道?」好笑又好氣的聖棋,半轉過身子一手指向她的鼻尖。「問我?我哪知道我該有什麼……」她不平地想抗議,但話沒說完,又因後頭那幾個字眼而尷尬得無法述盡全文。看她羞成那種百年難得一見的模樣,深遭她感染的聖棋,也難為情地以一掌掩著微微泛紅的臉皮,實是不知該拿眼下這等情況如何是好。過了許久,一模一樣的歎息,不約而同地自他們口中逸出。

  「受不了……」誰來幫幫他們吧。

  靜下心來細想許久後,默契深厚的兩人,再次轉過頭凝視著彼此的眼眸。「我想,我們需要找個專家來為我們解惑。」這是他們一致的結論。

  自從讓他們吞了小丸子,就一直在暗地裡監視他們的申屠令,此刻,正橫躺在窗外的樹上,在將房裡的男女反應與舉止皆看進眼裡後,他先是深深地歎了口氣,接著,朝天翻了個白眼。「兩隻呆獸。」

  ————————————該說是有如芒刺在背,還是說有若魚刺硬卡在喉?總之,那根不知該歸類為什麼的「刺」,不但扎得令聖棋與玉琳頭疼,同時它帶來的後果,更是令他們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那根刺的名字,叫做房事問題,也稱閨房之事,最要命的是,他們都沒有這方面的臨床經驗以及解決之道。這事若是拿去請教凡人,別說什麼,首先他倆假扮夫妻的事就會見光。既不能求教熟人,更不能隨便拉個路人來問問那麼,他們也只好厚著面皮,有請其他眾生來為他倆解惑。經過再三討論後,頭一個被他們找上的,不是別人,即是住在棲霞山上的同僚,門神鬱壘。在這日,打從進了同僚鬱壘的家門後,玉琳口中絮絮叨叨的抱怨就沒停過。她負氣地伸手推了聖棋一把,「都是你啦,什麼人不問,偏偏跑來問同僚?」嫌他們還不夠丟臉嗎?「難不成還真照你說的去問晴空?」聖棋瞇著眼把話頂回去。「這種事問個和尚他哪會知道?」閨房之事,去問晴空?她是想叫晴空陪著他們一塊發呆不成?「那你也別選同僚啊!萬一他把這事張揚出去怎麼辦?」她的面子丟得乾乾淨淨還無所謂,反正她在神界早已惡名昭彰,但他不一樣啊,若是他因此而無顏見江東父老,或是被貶、被罰,那…聖模煩悶地重重一哼,「你做過的窘事已經夠多了,再多一樁上頭也不會意外!」「我是為你著想你還凶我?」累積過久的憂心終於進一步成為悶燒的怒火,她將黛眉一擰,一掌拍向桌面。「 真要為我著想,昨兒晚上你就不該破戒去喝什麼酒!」他也擺出要算大夥一塊來算的姿態,頭一個就把箭頭指向始作捕者。玉指直指向他的鼻尖,「醉成一攤爛泥的又不只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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