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難知,生死若是定數,不由得你許不許。」秋水輕歎,他的專斷,在生死上是起不了作用的。
「那便死生同命。你死,我以身殉,永遠長相左右,咱們在黃泉下再做夫妻。」飛離平平淡淡地開口說著,沒有考慮和猶疑,彷彿是在說若一件極自然的事。
「別那麼傻。」秋水掩住他的嘴,不要他言出必行。
「我對師父說過我今生以命伴你,我不能對師父和自己違約忘信,不要再提這件事,我立過的誓不會更改。」飛離將她的掌心貼著自己的臉頰,眼神變得跟以往一樣溫柔。
「為什麼要立那種誓?」秋水撫著他出眾的容貌,她總覺得自己福薄,為他覺得不值。
「為你。」飛離沒有二心,至誠至心地看著她。
「我和我爹都很感激你,可是——」秋水還沒說完話,飛離便打斷她。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感激。」
「我該拿你怎麼辦?」秋水為他的頑固不忍,歎息著摟緊死心塌地的他。
「信我、愛我,我只要你如此。」飛離蓋好掉落的被子,密密地圈著他們倆。
「我再怎麼說也沒用嗎?」秋水嘴裡這麼問,但心底知道他不會給她任何轉還。
「世上只有一個秋水,不是嗎?」飛離低下頭,疼惜地問。
「飛離,也只有一個。」秋水的淚溢出眼角,為了他的深情,她什麼也顧不得了。
「鴛鴦都要成雙的,少了你,你要我把日子過到哪裡去?」飛離環緊她。他從不去想這問題的,因為他很明確地知道他將只有唯一的答案。
「我也不願那麼說,可是你這麼癡傻,怕真有那天的話,我會捨不下。」秋水在他的懷中落淚,濡濕了他的衣襟。
「當師父將你交給我時,你不知我是多麼感謝我那能與你相剋的生辰。以前對你,礙於身份,我不能說也不能做,只能把你存在夢裡、眼底,遠遠地想著,可是如今你是我未過門的妻,我怎能放手?有那天也好、無那天也罷,都不會再改變我們。」飛離將一切看得很開,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天上、人間都好。
「你也知道在許婚給你前,我鍾情的人是你,爹爹若不把我許給你,就算有其它生辰是至陽的男子我也不會肯婚的。這輩子,我只要你當我的丈夫。」秋水低低地向他傾訴。早在他拜入她爹爹門下,她第一眼見著他起,她的眼中就再容不下其它人了。
「那就別再說什麼廢婚不廢婚的事了,無論日後如何,我們同命,好嗎?」
飛離抱高她吻去她的淚,微笑地問。
「好。」
「師父說我命帶至陽至剛,現今離你的生後還剩一個月,那麼往後的時間,我便待在你身旁加強你設的陣式,看這樣能否讓你的身子轉好些。」師父說他的陽氣能護她,教他不禁想試試。
「韋莊會說話的。」秋水閉上眼在他懷裡休息,心想,韋莊又會在他面前對他念那些主僕不分的道理。
「他會明白,讓他去說。」飛離無所謂的說。韋莊只是嘴硬心卻軟,就算會氣也只有一陣子。
飛離覺得她的氣息和緩了許多,於是抱著她躺好。「睡一會兒,我拿圖去給韓渥再去請高大夫,很快就會回來陪你。」
「飛離,以後我要愛你更多好來還你……」秋水在人睡前昏昏不清地對他道。
「只要我們生死的時間一樣長,你、水遠不會比我更多。」飛離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著,看著她漸漸睡去。
第四章
這日向晚,朝雲堂堂外吵吵鬧鬧的,擾亂了韋莊寧靜的居處。
織羅和韓渥排開所有在外頭朝雲堂的弟子,衝進朝雲堂後便往韋莊的書房跑。
「大師兄!」
「規矩都到哪去了?」韋莊放下手中的經書,對著兩個跑來的師弟問道。
「我們有急事要找你商量……」織羅兩手按著書桌,吐著舌頻頻喘氣。
「什麼事可以讓你們兩個急成這樣?」韋莊感到奇怪地問。急性子的織羅就算了,連慢郎中韓渥也會用這種速度衝來找他。
「大事……」韓渥還沒換過氣來,拉拉織羅的衣服要他講。
「師兄,你一個人?楚雀呢?」織羅見韋莊形單影隻覺得不對,大師兄說要陪著楚雀已經好幾天了,但這會兒卻不見楚雀的人影。
「聲音小點,雀兒在裡頭休息,高大夫說她這時要養著,不能勞累。」韋莊按著唇要他們減低音量,怕他們會吵醒了愛妻。
「她也跟小姐一樣病了?」不會吧?怎麼他們身邊的女人都挑在這個時候病了?
「不是病,是有了身孕。」韋莊抄起經書敲著他的頭。
「她……有身孕?那你前陣子還罰她跟我們練武?」織羅有些嚇到。
「那時我不知情。」韋莊面色緋紅。
「不礙事吧?」她有孕還跟韓渥那般對練!不知道會不會對腹中的胎兒有影響。
「不礙事,我還得想法子綁著她別讓她下床。她身子好得很,可是太過好動,根本就靜不了。」韋莊不對愛妻強健的身子擔心,只煩惱該怎麼將她綁在床上養胎。
「怪不得你這幾天都不離開朝雲堂。」有那種老婆他也真辛苦。
「織師兄,他們夫妻的事不是我們今日來的主因,還記得嗎?」喘完氣的韓渥打斷他們的閒聊,要織羅想起他們來找他的目的。
「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韓渥,由你來說。織羅,你站在旁邊別說話。」論起口才,還是韓渥說的比較好也比較仔細,不像織羅那個粗人。
「城外有好多人央求進城,人數一日比一日多。」韓渥緊張地向他報告城外的情勢。
「小姐吩咐過不得讓外人進城。」韋莊平靜地道。人多又怎麼樣?小姐說不准進就不讓他們進來。
「是沒錯,可那些人都是為小姐而來的。」韓渥絞著手指,就是因為他們隔城讓那些人進不來!才使城外聚集了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