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自私,可是我自私。除了你以外我誰都不管,命由人,沒有什麼是注定的,有我在你就不許聽天命。」飛離軟硬不吃,她用城主的身份壓他也好,用情人的身份求他也罷,他說不離開她就是不離開。
「你搏唐人不夠,還搏起天來了。」他的固執無可救藥,秋水忍不住歎氣。
「我們會戰勝唐人,所以你也要戰勝這病,別再說那些不吉利的話。」飛離將她的歎息吻進唇裡,戀戀不捨地對她道。
「我會努力。」對這種根本無把握的身子,她能答應的只有這麼多。
「累了?還是你又想睡?」飛離覺得她說話的聲音有些疲弱。
「我是累了!而你也是。你多日沒睡,不要逞能糟蹋自己的身子,休息一會兒,陪著我睡好嗎?」她軟軟地央求著。
「我們還未成親,這事讓師兄知道了可不得了。」飛離展露笑顏,未成親前就同睡一床,古板的韋莊可能會氣炸。
「你就說你是被迫,韋莊不敢罵我的。」秋水先給了他借口,堅持要讓他休息。
「他是不敢,織羅稱他是隱城裡的忠犬。」飛離笑道,摟著她一起躺在床上,讓她枕著他的手臂,拉起鴦鴛錦被蓋住他們倆。
「飛離,今生遇見了我,你懊悔嗎?」聽著他均勻起伏的呼吸聲,秋水忽然這麼問。
「懊悔?傻瓜,我是為你而生的。」能與牽動他情絲的女人同裘共枕做一對情人,是他終生所期盼的,今生沒遇見她,他才會懊悔。
「江南的芙蓉盛開了嗎?我們趕得上花季嗎?」秋水伸長了手環抱著他的胸膛問。
「趕得上的。」飛離在她耳邊喃喃地道,給她保證。
「我想看。雖然已在夢中想過千百回,但我還是想親眼去看滿湖盛開的芙蓉。」秋水覺得夢想已變得離她更遠,她怕自己等不到那天,不但會誤了花季也會誤了他一生。
聞言,飛離驀地收緊了臂膀。
「無論去哪裡,我們都一道,你不能捨下我。」
※ ※ ※
六月初四。
凌煙樓上,韋莊與飛離自高處遠眺隱城城外,但見城外塵土飛揚,黃沙滾滾蔽天。
「師兄,人已經來了,在城外一里處,數目三千。」探子來報,韓渥接了訊在他們倆身後報告。
「織羅,四堂弟子和民兵都安排好了嗎?」韋莊鎮定自若地問。
「已就位了。」織羅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樣,就等那些唐人跳進他們所設好的網裡。
「師弟,今晚你再去刪些人。」飛離覺得人數還是多得令人礙眼,於是朝韓渥彈彈手指要求再減些人數。
「我幫他們準備好特選廂房了。」韓渥眼帶精光地道。為了讓唐人今晚在隱城過夜休息,他針對八大派弟子設計了好多款不同的廂房,保證可以讓他們長睡不醒直到來世。
「開城門,派人領他們至落鳳樓。」飛離對在他身後恭候多時的弟子道。
「走吧,都把脾氣給我收起來,演也要演給他們看,知道嗎?」韋莊用力拍著織羅與韓渥的肩膀,如果會壞事,絕對是這兩個師弟的原因。
「在說你。」織羅跟在師兄們的後頭,邊走邊捶著韓渥的肩。
「你才是吧。」韓渥也舉著腳踹他。
當八大派率眾進人隱城時,皆被城內的街景嚇了一大跳。
迎接他們的,是一座空蕩無人煙的城市。
「左兄,你說的隱城就是這座空城?」在前往落鳳樓的路上,慕容故面若冰霜地問左元承。「遍地黃金在哪裡?你說的財寶又在哪裡?這坐空蕩蕩的鬼城就是你所說的人間仙境?」顛簸了數日,李況老態龍鍾的身上滿是疲憊,環顧蕭條無人的市街後,他不禁忿怒地質問帶他們一行人前來的主使者。
「之前我來時不是這樣的,他們知道我們要來,一定是讓城民帶走了財物躲在城內某處。」左元承不敢置信,他上次來時和這次來所見到的城景突全不相同。
「最好是如此。我們一路上損失了那麼多兄弟,可不是來深山裡遊歷送命的。」公孫柳斜瞪著左元承。才出京城就遇上一批精悍的盜匪,在通往隱城的路上又接連受襲了數次,使他們折損了七成的人員,各門派的子弟死傷慘重,僅剩武功較高的人能進城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來這的路上會有盜匪?」慕容故懷疑地問著,認為左元承可能是有心要削減他們入城奪鳳秋水的人數,所以才不事先對他們預警。
「我不知道會有盜匪出沒,這一帶一向很平靜,大概是京城那邊的盜匪也聽到了消息,覬覦隱城的財富而流離到此。」左元承額上汗水涔涔,囁嚅不安地答道。
「既來之,則安之,我們來此是為了鳳秋水,少些人不也可少些爭奪她的人數?」
李況搖著羽扇失聲笑道。八大派所剩人數不多,少了這些武林人土,他的機會更大了。
「你失了一個軍旅只剩那些弱兵殘將,還想爭鳳秋水?」公孫柳落井下石地說,沒有軍旅撐腰,他這個沒什麼功夫的武將想拿什麼與他們爭?
「貴派弟子又仍存多少?」李況尖銳地問同樣也是灰頭土臉的他。
「各位,不能在這節骨眼再攻自己人,省省精神,把力氣留在我們要對付的隱城四位堂主和四大堂弟子的身上。」左元承忙著制止他們,他好不容易才進來隱城,不願在此時見他們因內哄而使計畫功虧一簣。
「咱們進城來什麼鬼影也沒見到,什麼四大堂弟子,怕是假的吧?說不定是隱城人編出來想衛城的手段。」李況不屑地道。走了大半天,除了這個領他們進來的小廝外,也沒見到什麼人影,哪有四大堂弟子?「咱們先言明,明日各憑本事。」走在最旁邊的慕容故打算窩裡反。
「我們不是說好齊力搶來鳳秋水後,再以比武決定由誰得鳳秋水。」左元承慌張地道,這才知道慕容故根本就只是利用他來進應城,不守信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