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芙蓉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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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怕什麼?」飛離收攏著雙臂讓她穩穩靠著他,撩起她胸前黑亮長緞般的烏絲。

  「我就快滿十九了,剩不到三個月卻突有這種凶兆,教我怎能不怕?!」秋水秋瞳盈盈地望著他道。因亡父早已為她布好保命陣圖,一直以來,她都不為那十九大限而有掛念,今日忽看那副卦象,除了得知天下將亂、隱城需避禍外,她總覺得同時也會波及自己的性命。

  「你身邊有我,別怕。」飛離低首吻著她粉淡的唇瓣,吻盡她的驚憂後,才恣意地深吻浸潤著她。

  秋水細滑的小手攀上他的頸項,依著他熱烈的吻勢,而後喘息地在他的唇際喃喃道:「去剿流寇時你要當心,不要讓我在芙蓉閣裡為你的安危著急,你回來時,我希望能見到絲毫無傷的你。」

  「身為雪霽堂的堂主,你還操心我領戰的能力?」飛離額心抵著她的看她,剛毅的唇角揚著一抹莞爾的笑謔。

  「我是以身為你未過門妻子的身份要你保重自己,每次你一出門,我就要懸心。」

  秋水垂下眼睫道。

  「衝著你這句話,我會為我芙蓉閣裡的小妻子安全的歸來。」飛離抱她坐好,目不轉睛地看著那讓他百看不厭、魂縈夢牽的絕俗容顏。

  面如芙蓉,雲髻娥娥,她不需脂粉裝扮便能傾城的嬌姿,怎麼看也該是捧在掌心呵愛的女子,而不是需鎮日被鎮在庭園樓閣裡,為一城操掌繁瑣大小事而憂神傷神的女城主。

  「這是我上回去京城時為你買的簪花雲鈿,你瞧瞧喜歡不喜歡。」飛離自懷中取出一錦袋,將裡頭的簪花、金步搖等種種精造細緻的頭飾擱在桌上。

  秋水倚在他懷裡抿唇帶笑,細細玩賞他贈給她的髮飾。飛離隨手為她柔雲似的髮髻插上一隻她喜愛的白玉素簪,拉開一旁小桌裡的鏡子讓她攬照。

  「這個是?」在鏡裡瞧見那只精巧素雅的簪子,秋水愛不釋手地撫著潔白的簪子問著。

  「芙蓉簪。」飛離看著鏡子裡的她,覺得像是有兩朵美麗的芙蓉在他眼前盛開。

  「飛離,芙蓉是什麼?」秋水取下簪子,撫著上頭的花瓣又問。

  「怎麼問這個?」

  「我在芙蓉合裡住了近十八年,卻始終不知芙蓉是何物,先祖們怎會為這樓閣取名為芙蓉?」先父贈她芙蓉閣供她居住,情人贈她芙蓉簪,人人贈她芙蓉,到底這花朵有什麼意義?

  「你沒見過芙蓉?」飛離俊逸的臉龐黯淡了下來,想起了她從不能離開隱城去見外頭多美多盛的風光事物。

  「曾在書中讀過,沒見過它的長相,更別提我自幼即被困在這陣中,我怎知芙蓉是生得什麼模樣?」秋水認命地道,刻意漾著笑好掃去他臉上的愁緒。

  「想要一朵芙蓉嗎?」飛離憐惜地撫著她的臉頰。

  「不,我只是好奇。我知道這芙蓉生於南國,和我們隱城有千里之遙,你已給我太多我想要的東西,你可別又千方百計地去找來給我。」秋水搖頭道,心中知道他又在盤算些什麼,但她不要他為她奔波。

  「取悅自己的妻子是件樂事,你想要的,我都會尋來給你。」飛離已有決心,笑著對她道。

  「我沒說我想要芙蓉。」秋水熟知他的固執與他的霸性,連忙澄清語意,免得他一下了決心後,就沒人能改移他的意念。

  「那你想要什麼?」飛離思索了一會兒後,目光灼灼地看她。

  「你,我只要你。」秋水沒有閃躲他的目光,伸出手點著他的心房。

  「六月初六過後,我叫大師兄為我們主婚。」飛離攬住她的腰身拉近她。他謹記著鳳雛對他的叮嚀,要與她在她出陣後完婚。

  「好。」秋水不知他要排在她生辰時完婚的用意,只是一心應著他所有的要求。

  「把煩人的事先擺在一旁,安心在這等著做新娘子,別再參卦了。你每占一次卦就耗損過多的元神,我捨不得。」只要她佔卦,她的身子就變得更虛,他實在不忍她勞累過度。

  「依你。」秋水早已習慣他獨斷的個性,柔順地道。

  「關於你派給我的事,多虧你有先見之明,只派織羅那個火爆小子去剿流寇是不妥當的,我得去看著他,等北邊平定後我就回來陪你。」飛離一想到她交給他的那個麻煩師弟,就想家著自己又要去看著一頭火爆的瘋馬,當馬伕去了。

  「你要去多久?」秋水拉著他的手依依不捨地問。

  「我會盡快回來,你等我。」飛離吻著她的唇瓣,緊握住她的手。

  「我等。」秋水歎了口氣,棲在他懷中合上美眸。多少年來,她只能在高高的芙蓉閣上倚窗而立,遠眺著遠處的雪霽堂,靜靜地等著他前來相聚。身為城主,不能破規出陣,在處處不能由她的生命裡,等待是她的生活方式,而她也早已習慣了等待。

  秋水惶惶地想,度過十九大限後,一切都可有新的變更,不必再縛鎖在這裡。

  她有個夢想,希望可以陪著飛離四處隨性地遊走!去看看大千世界,去瞧她未能賞過的山山水水,但這個夢想,卻僵固在那個預言裡——只要她能度過十九歲,如果她真能活過十九的話。

  第二章

  「韋莊?怎麼上芙蓉閣來了?」

  秋水擱下了手中的書本,訝然地看著向來忙碌的韋莊,沒經由她傳命卻自行上來芙蓉閣。她轉頭看看楚雀,以為韋莊是要找她,楚雀卻揮著手說不是。

  「小姐,您吩咐過要隔城半年,但有一位老者堅持要見您,我命人將他攔在城外。」

  韋莊恭謹地站在門外道。

  「見我?」秋水狐疑地皺眉,她沒出過陣也沒出過城,怎會認識城外的人?

  「他自稱是尊師的故人。」韋莊細心地再向她報告。

  「我爹的故人?叫什麼來著?」她爹爹在城外還有什麼故人?

  「盧亢。」「大唐右參軍盧亢?」秋水眨著眼問。那不是她爹爹生前相交的老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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