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你出世也不能改變政局?」盧亢仍對秋水抱著一絲冀望。
「不能。」她又不是神,朝代皇主轉換哪是她能左右的?
「你再佔卦一次,說不定會有轉機。」盧亢央求道,盼秋水能有神通化解。
「世伯,琴有七弦,分別是配宮、商、角、征、羽、變宮及變徵,多日前我撫弦之時,變宮這一弦斷了,參照卦象後得知唐國宮室將變,我再怎麼占也是徒勞。唐國國運如此弦,該斷。」秋水款款道來,再次打消他所有的祈願。
「變宮?完了……」聽完秋水的話,盧亢軟坐在椅裡無神地喃喃語。
「舅父,您就這麼相信她說的話?也許這女人是信口胡謅,不想幫您才用這些話來打發您的。」左元承保怕盧亢會相信秋水的話,忙道。
「放肆!」韋莊喝道。這左元承再三地侮辱秋水,可真惹毛了靜忍了半天的他。
「我就知道這小子不是什麼好貨。」韓渥附在楚雀的耳邊悄悄地道。
「你的眼光還真準。而我老公現在的火氣很大,回家後我要幫老公消消火才行。」
楚雀不得不認同韓渥的確很會看人,她看出她老公臉上雖沒什麼表情,但骨子裡早已氣壞了。
「師兄早就該吼吼那小子了。你甭急著消火,讓他去火,我想只要那小子不走,他不會火完的。」韓渥拍拍楚雀的肩道。難得他穩重的大師兄會發火,而他這個人,是很樂意在大師兄發完火後打落水狗的。
「世伯,您在朝為官自是對朝廷忠心,可是您的主上是否重用於您?您有沒有日漸受同僚排擠,或被進讒言而遭削勢?」秋水略想了想,問向氣挫失神的盧亢。
「實不相瞞。姑娘,我舅父的確是被削兵權,你有沒有方法教我們救回他的職權,重新奪勢?」左元承見她的推測奇準,語氣一轉,兩眼閃著金光看她。
「秋水?」盧亢也跟著問。
「我沒有方法。宦海浮沉不定,其成敗就在轉眼。塵世的功名利祿總有盡頭,您還是別貪戀這權勢了,我建議您不如退隱歸田,安享天年。」秋水聳聳肩無奈地道。為了他好,她才直言向他勸諫。
「退隱?你要我舅父放棄高官厚祿?我們這些姻親的前途還要靠舅父的提拔,叫他退隱豈不是要我們斷了錦繡前程?」生性趨炎附勢的左元承厲聲對秋水大吼。
這女人居然要他舅父不做大官,反去當個市井小民?
「公子,你所仰賴的舅父若不歸田,恐會有禍。以我來算,快則數日,慢則數月,輕則遭貶受流刑,重則抄家滅斬,到時非但沒了你所說的錦繡前程,反而可能會只剩幾坯黃土,你不顧及你舅父的性命嗎?」秋水對左元承追求利慾的貪婪有些煩,但因盧亢與她先父是世交,她才好心地把剛才未說完的卦義道出,希望盧亢能聽從她的話不戀棧官職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秋水,你所說的可都是真的?」盧亢頓時兩眼瞪大,冷汗潸流。
「世伯,信與不信在你,秋水不強求他人。」秋水水眸一轉,眼中有著無奈。
盧亢歎息地垂下頭思考了許久後,萬念俱灰地痛下決心。「好,老夫辭官歸田。」
「舅父,您怎麼能因她的幾句話就放棄我們的榮華富貴?」想不到盧亢居然對秋水的話唯命是從,左元承驚慌地要他收回辭官的意願。
「住口!」盧亢斥道,又抬頭看向秋水。「秋水,老夫會記牢你的交代,多謝你的金玉良言。」
「哪裡。」
「舅父,您不能聽她的話辭官哪!不然您侄兒的前程該怎麼辦?」左元承搖拉著盧亢的手臂叫道。他若辭官,那他的榮華夢怎麼圓,「老夫告辭,你珍重。」盧亢揮開左元承,站起身向秋水道別,不理會左元承的呼叫昂首步出門外。
「舅父!」左元承不死心地叫著。
「韋莊,代我送客。」占卦解批後的秋水突然覺得有些卷累,想要回房小睡片刻。
「喂,人都走了你還不跟著滾?」長得一張斯文臉的韓渥,口氣譏嘲地對左元承道,但出嘴的話一點也不斯文。
左元承回過頭狠狠地瞪著秋水,忽而直衝至正要離去的秋水面前,緊扯著她的手道:「鳳秋水,如果你因今日此言而壞了我的將來,記著!我不會放過你,我會讓你後悔。」
韋莊身形一閃即來到他們的身邊,快速地拉開左元承捉握秋水的手後,一掌重重地打在他的胸口上,左元承硬生生地顛退幾步飛撞至門邊,而門外的護院見狀馬上入內拿住受傷的左元承,將他拉出芙蓉閣。
「師弟,馬上派人將他逐出城外!」竟有人敢在他面前輕薄城主?韋莊怒不可遏,火上心頭宜燒。
「老公,織羅不在,而小師弟沒織羅那頭火爆獅子有趕人的本事,讓我來吧。」對於左元承的舉止,楚雀也壓了滿肚子的火氣,她撩起衣袖準備去海扁左元承一頓。
「我向織師兄學習很久了,我自個兒來趕就成,你少來跟我搶,回家去找你老公練習扁人。」韓渥拉住楚雀,他也想扁人啊,說什麼他都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我不扁我老公,我要揍那渾蛋,我年紀比你大,你懂不懂什麼叫孔融讓梨?」楚雀叉著腰蠻橫地道。一遇到有架可打,她平時溫婉嫻淑的模樣全不見了。
「你才大我一個月。」韓渥輕視地以身高的優勢,由上往下看著這個大他一個月,卻老是跟他搶東搶西的女人。
「叫師姊,我入師門比你早,我這師姊有優先權。」楚雀揪著韓渥及肩的長髮,在他耳邊嚷道。
「扁人誰管你有沒有優先權?」韓渥扯回自己的頭髮與她對峙著。
「你們兩個!」在他們身後的韋莊額上青筋宜跳,他一手拎著小師弟一手拎著愛妻的衣領,冒火地問:「你們是專程來這看熱鬧,還是來關心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