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將軍,天色快暗了,你看我們來得及嗎?」一隻手探出將轎簾掀開,露出一張斯立貴氣的男性臉龐,以擔憂的語氣詢問著黑色駿馬上的年輕男子。
「不必擔心,穿過了這片樹林就到縣城了。」
「哥哥你就別擔心了,這裡也算是封將軍的故鄉,你有什麼好緊張的……」轎內傳出嬌笑的女音,說話的是一名美麗的少女,一雙愛慕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從掀開的轎簾內窺看著騎在馬上、英俊淡漠的男子身上。
封棄天,當今皇上最欣賞的部屬之一,自從十年前他入京參加武場競技,一鳴驚人之後投入戰場,在短短五年內建立了戰功無數,也因此年紀輕輕就被封為將軍,是朝中大臣亟欲巴結的對象。
而她展妍蓉,身為當朝八王爺的女兒,偶然間在一次宮廷設宴裡看到了封棄天,自此一顆勞心就繫在封棄天一人身上,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封棄天非但對婚姻之事沒有興趣,就連一般人追求的榮華富貴也不屑一顧,在邊疆戰事告一段落之後,
他居然稟明皇上要辭官回鄉。皇上自然不肯放人,但由於惜才、並體念封棄天是思鄉情切,所以特准他告假半年。而展妍蓉則說服了她那個一心想下鄉巡視民情的大哥,央求皇上准許他們兄妹與封將軍隨行,就這樣一路來到了封棄夭的故鄉「晉玉縣」。
「咳咳……妍蓉,維持一下自己的形象。」展嗚文輕咳了一聲,提醒已經看失了神的妹子,最後乾脆將布簾放下,擋住了所有的視線。
「大哥!」展妍蓉美眸一瞪,惱怒地瞪視著不解風情的大哥。
「到了縣城我們就要分手,封將軍要回家,我們兄妹則是借住知府衛大人的宅邸,先提醒你,對封將軍心存愛慕是無所謂,但到時候可別厚著臉皮一路跟到他的老家,那可丟人了!」展嗚文忍不住出聲提醒。下鄉探訪民情一直是他的夢想,雖然說這一趟遠是妹子硬求來的,但是他這個做大哥的,怎麼也不能讓身為郡主的妹子丟臉。
「什麼?封將軍不和我們一起?」展妍蓉大吃一驚,她這趟遠行為的就是要和封棄天朝夕相處、培養感情,如果不能處在同一個屋簷下,那該怎麼辦?
「這是當然,封將軍的故鄉只是晉玉縣的一個小鎮,並不在縣城內,而爹早已經知會了掌管縣城的衛大人,下鄉期間就住在衛大人的宅邸,這是爹的命令,你可不能不聽。」展嗚文把握機會將事情說清楚。
「知道了。」展妍蓉氣悶地應了一句。哼!反正她已經一路跟到了這裡,就不怕找不到機會與封棄天相處。
就在兄妹倆斷斷續續的交談聲中,他們已經走出了樹林,來到了通往晉玉縣的官道上。又過了一會兒,轎夫們將轎子停下,轎內的展氏兄妹聽見了外面傳來恭敬請禮的聲音。
「晉玉縣知府,衛明威在此恭候多時,參見小王爺、郡主,參見封將軍。」一名四、五十歲、身穿官袍的男子躬身行禮,恭敬而有禮,在他身後站著兩排侍衛家丁,擺出了歡迎的陣仗。「請諸位大人移駕寒舍,下官已經備妥了洗塵宴,恭請各位賞臉。」
「我已經辭官,不需要如此多禮。」駿馬上的封棄天淡淡一句,簡單地回絕了知府大人的邀請。
「至於洗塵宴一事,我心領了。」
「封將軍,這……」衛明威有些遲疑,不知道該怎麼慰留卻又不至於得罪對方。早在一行人來之前他就做好了相關打聽,封齊天甚得皇上寵愛,為了留住這名將才,甚至不惜破例准他還鄉半年。
「衛大人,小王爺和郡主就交給你了,我們後會有期。」不等衛明威開口說其他的話,封棄天驅策胯下駿馬,不忘回頭對轎內的人喊道:「兩位,我們後會有期!」
「封將軍!」展妍蓉一聽他要走,再也顧不得禮儀地掀開轎簾,但封棄天早已離去。
「妍蓉!」展嗚文低斥一聲,隨即換上笑臉對衛明威說道:「封將軍幾年沒回故鄉了,想必是迫不及待了!我們兄妹打算來晉玉縣住上一段日子,凡事諸多打擾,還請衛大人不要見怪才是。」
「哪裡。」衛明威笑著拱手,拍拍手、示意身後的侍衛向前,護衛在轎子的左右。「哈哈哈!只要小王爺和郡主不嫌棄.要在這住上一輩子都可以!」
「叨擾了。」展嗚文拱手回禮,將轎簾重新放下。「起轎。」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就往知府大人的府邸方向前進。
※※※
馬不停蹄地奔馳著,週遭的風景隨著不停變換,當週遭的景物越來越熟悉的時候,封棄天一顆心也變得越來越激動了。
十年了!他離開這個地方整整有十年了!
當十年前撫養自己長大的封氏去世之後,封棄天對這個自小生長的小鎮不再眷戀,獨身一人來到了京城,從參加武場競技、軍營從軍、領兵打仗,一晃眼,整整十年就過去了,而此刻,他終於再次回到了這裡!
「喝。」封棄天輕喝一聲,將馬停在小村子的外面,跟著以利落的姿態下馬,韁繩握在手中,以緩步行走的方式,細細看著這個睽別了整整十年的地方……
村子裡並沒有多大的改變,村民們過的依舊是犁田的儉樸生活,由於離開已經十年,封棄天的容貌改變了許多,走在村裡並沒有人認出他,只道他是哪裡來的旅人,衣衫雖然沒有特別華麗,但手上牽著一匹良駒、背上附著一柄長劍,再加上他行軍多年,一舉一動皆帶有一種威嚴,看起來就不是一個平凡的人物。村民們以融合了好奇與探索的眼光看著他,封棄天不以為意,只是筆直地朝著自己從前住的木屋前進著。
「這房子的主人死了十年了,連帶這房子也荒廢了,你要找人嗎?」當封棄天佇立在破損的木屋前,一名村人碎嘴地說著。「當年封寡婦還收養了一個孩子,不過那孩子在封寡婦死了以後,也不知道上哪去了……說來真無情。這些年也沒消沒息的,我看多半是死在外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