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羅語纖垂下眼,忽然發現剛才自己又哭又鬧的很丟臉。聽完了夏侯昊天的解釋,他的確是費了一大番功夫才救回自己,先不說他耗損自己的內力解救那部分,光是那些木盆裡可以吸毒的蟲子就很珍貴了,同樣身為醫者,她知道要培育出那些毒蟲有多麼費時、費工夫,更不用說一口氣拿出這麼多毒蟲來救人了。
但是,夏侯昊天為什麼肯這麼做?他們之間連朋友都談不上,說是死對頭還比較恰當,他根本就不須花費這麼多心思救她,再說,就連最先前他逼迫她吞下的毒藥,到了最後也變成了保命的良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夏侯昊天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只是走到木門前掀開了一個細縫,吩咐門外的日光和月影送上新的熱水來,跟著再次回到床邊坐下。
「丫頭,這下子沒有問題了吧?」夏侯昊天以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細凝視著她略顯蒼白的面孔。「我已經吩咐他們重新換上一桶熱水,等會兒我們重新開始,若是不將蠱毒一口氣逼出體外,我始終無法放心。」
直到他以手抬起自己的下巴,整個人靠近她的時候,羅語纖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尋常的地方;先前由於自己一心想著被化去的功力,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是渾身赤裸的,就連夏侯昊天也只是隨意披著一件外衣,而此刻隨著他的靠近,她敏感地察覺到屬於他的那股男性氣息,正從他精壯結實的胸膛,若有似無地飄散在自己的週遭。
「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夏侯昊天注意到她原本蒼白的臉頰,悄悄浮上了兩朵暈紅,他伸手探下她的脈搏,卻又沒有特殊異樣的地方。
「我沒事。」雖然她生性灑脫不拘小節,但是自己從未赤身露體在異性面前,光是想像他醫治自己的情況,她就想將自己緊裹在棉被裡,這一輩子都不要見別人了。
「你先躺一下,等熱水準備好還需要一段時間。」夏侯昊天以為是疲倦引起的熱度,於是半強制地壓她躺回床上,低聲吩咐道:「你體內的蠱毒還沒有清乾淨,等會兒就算穴道自動解開了,你也千萬別運勁,知道嗎?」
羅語纖含糊地應了一聲,緊緊地閉上眼,告訴自己不能再看他充滿關懷的眼神,也不能聽他溫柔的聲音,因為她再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夏侯昊天了!
若是夏侯昊天沒有為自己療傷,她大可以和以前一樣,毫不在乎地將他當成是死對頭、命裡的大魔星,不高興的時候可以對他齜牙咧嘴,甚至動手打上一架都可以,反正只要到了聖教找回冷寰,從此兩人一拍兩散,老死不相往來。
但是現在夏侯昊天這個傢伙卻救了自己,而且這個「救命」可不是那種見到她溺水、順手把她撈上岸,或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什麼的,而是確確實實、花了好一番功夫救了她,光是那些珍貴的藥材、細心培育的毒蟲,最後還耗損他自身的內力了,將這些恩惠重重疊疊加起來,夏侯昊天幾乎算得上是她羅語纖的大恩人了!
世上還有比死對頭突然變成恩人還悲慘的事嗎?
「小丫頭,你沒真的睡著吧?」在羅語纖胡思亂想的同時,夏侯昊天已經將木桶的熱水換新,也重新倒進了毒蟲,還有可以讓毒蟲多存活幾個時辰的藥草,現在只需將羅語纖體內的蠱毒逼出,他相信再過幾個時辰的治療,就可以將她體內的殘毒全數逼出。
「喝!」羅語纖一睜開眼,就看到擾亂她心神的人近在眼前,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喔!最悲慘的事還有一件,羅語纖在心裡悲哀地補充著。為了要將毒素逼出體外,自己不得不赤裸著身子,也就是說她全身上下都被夏侯昊天看得精光了,雖然說她不是那種會上吊自殺以示貞潔的笨女人,但是這種尷尬,她心想三五年都不會褪去的。
「丫頭?」夏侯昊天雙手橫胸,疑惑地挑高一道眉。看她雙眼靈活地轉動著,不知道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呃……夏侯昊天,你聽聲辨位的本事應該和你的醫術一樣高明吧?」羅語纖硬著頭皮,有些困難地開口問道。
「是不差,怎麼?」夏侯昊天耐心地等著她接下去。
「那就是……就是說,即使你蒙上眼睛,也能幫我驅毒嘍?」羅語纖試著以毫不在乎的語氣說話,但是成效似乎不佳,因為她可以感覺到雙頰湧起火辣辣的感覺。
「哦?現在害羞不嫌太遲了一些?」夏侯昊天似笑非笑地彎下身,有趣地凝視著她燙紅的臉。
「誰害羞?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可以蒙著眼睛治病而已。」這個理由聽起來很蠢,但是羅語纖也顧不得許多,這可是她唯一想到最不尷尬的方法。
「我在救你的時候可沒半點遐想,小丫頭。」夏侯昊天流利地扯謊,事實上由於當初羅語纖是昏迷不醒的,柔軟的身子幾乎是整個貼在他的身上,若不是他擁有絕佳的自制力,根本就無法專心為她治療。「再說該看不該看的我都看了,沒什麼好隱藏的!」
他挑眉含笑的態度再次讓羅語纖脹紅了臉,她不禁嚷道:「那不一樣,當時我昏迷不醒,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但現在我的神智可是一清二楚,我命令你蒙上眼睛,不然我不接受你的治療。」
「你『命令』我?!」夏侯昊天有趣地咧嘴,像是聽到什麼好玩的笑話。 「當然。」羅語纖忽然想到了手腕上的鴛鴦手鐲,急中生智地喊道:「你不是說戴上這個手鐲的,就是什麼聖教教主的新娘,那麼算來算去,你還是我的手下,我當然可以命令你。」
夏侯昊天抬眼,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她。
「哼!不服氣嗎?」羅語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智慧,隨便一想就想到了讓他屈服的方法。「上一次是因為緊急事件所以不能怪你,但是這一次可不同,我怎麼說也是那個鬼教主老頭未過門的妻子,你就算要救我,也不可以看到我的身子,最好的辦法就是你蒙上眼睛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