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發生的事?」這下子換成東方煒不明白了。是她身份暴露一事,是遇上惡人的事,還是「慈雲寺」的事?但這都沒必要面紅耳赤吧!
「從來……我從來不知道兩個人……兩個人之間可以這麼的親近,就好像變成一個人的感覺一樣,這種感覺我從來沒有過,但是……總覺得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哎!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所以才會出來走一走。」練無瑕紅著臉、低垂著頭,雖然有些吞吞吐吐,但總算讓東方煒聽明白了她在說什麼。
「你睡不著,就是在想這個?」東方煒有些訝異,卻有更多得意。
這個單純到幾乎無求無慾的小巫女,原以為她一輩子都會如此,所以他在態度上才會採取強勢手段,逼著她跟在自己身邊、逼著她習慣自己,不讓她離開,而現在,無瑕終於發現到了經過那一場歡愛之後,兩個人都回不到原點,生命中的一切都將有所改變,那麼感謝老天,他的苦難日子或許就要結束了。
「嗯,我說完了。」練無瑕鬆了一口氣,忽然覺得不再煩惱,於是她抬起頭開心地問道:「原來有心事要說出來才會快活,那麼該你了!」
「我?」東方煒聽了她的話,不禁十分錯愕。
「對,剛才你一見到我,就好生氣好生氣,你一定也是有心事,你把它說出來,就不會煩惱了。」練無瑕漾著一張笑臉鼓勵著。
「我沒有心事。」東方煒搖搖頭,他不會告訴這個小巫女自己是因為見不到她心慌意亂,所以才會這麼生氣。
「可是你剛才真的很生氣!連叫我的名字的語氣都好凶!」練無瑕懷疑地蹙起兩道彎眉,總覺得東方煒的笑容很詭異。
東方煒正在思索要用什麼藉口搪塞的時候,忽然察覺到附近有人影落地的聲響,他機警地轉身,將練無瑕擋在身後,跟著大喝道:「什麼人?」
「嘿嘿!小倆口甜甜蜜蜜的,當真讓人欣羨。」一名蒙著臉、身穿黑衣的男子從陰暗處走出,手上拿著一把亮晃晃的大刀。
「你是誰?」東方煒也取下了腰間的軟劍,戒備地望著對方。
「嘿嘿!『破雪銀刃』?這也難怪我那些兄弟會敗在你的手上。」黑衣男子瞥了一眼東方煒手上的軟劍,眼中露出貪婪的光芒。
「你的兄弟?」東方煒微一沈吟,一方面在心中過濾人選,一方面卻不以為意地笑道:「我這『破雪銀刃』的確殺過不少敗類,但不知你的兄弟是誰?你要是不報出個名號,我這劍下豈不又多了一個亡命的無名鬼?」
「呸!要知道我兄弟的名,就下閻羅老爺那兒去問吧!」他被東方煒的話所激怒,大刀一甩,就開始朝東方煒猛烈攻擊。
「無瑕,去找人。」東方煒運勁將練無瑕輕輕一送,不想讓她被波及。
練無瑕眼見東方煒有危險,慘白著一張臉,就往另一頭衝去,想多找些幫手幫東方煒一直到練無瑕的身影不見了,這才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敵人身上,對方攻得極凶,他也避得很快,十招過後,東方煒已經認出對方的身份了,他的招數和今天早上交手的漢子明顯是同一路的,也就是說,他有可能是蘇縣令手下的人。
「告訴你的主人,先送禮、再送來刀,真多虧了他有這等巧思。」東方煒在打鬥之中笑著說。
「嘿嘿!說到主人的贈禮,你可別嚇得腳軟!」對方見自己的身份已被東方煒識破,也不再隱藏,下一秒,已經將大刀撞得密不透風,跟著數十枚小刀已經破風而來,朝東方煒射去。
「你的能耐就只有這樣嗎?」東方煒運勁一揮,以軟劍將小刀都掃落地面。
就在這個時候,被打落在地的小刀忽然起了變化,從劍柄處冒出了陣陣白煙,竟是與晚宴上,東方煒吸入的是同一種香氣。
「這……」腦門再次傳來一股昏眩感,東方煒心中大叫不妙,立刻屏住氣息,但他發覺已經來不及了。
這次不只是頭腦感到暈眩,就連眼前地出現了一閃一閃的幻覺,就在這時,他聽到前方傳來一聲怒吼,直覺地學劍來擋,硬生生地擋下了對方砍來的大刀。
「東方公子,喜歡我們主人獻上的禮嗎?」邪惡的笑聲揚起,一柄小刀無聲地插入東方煒的胸口。
「喝!」雖然中了暗招,但東方煒將真氣運於雙掌用力向前一推,耳中聽見敵人「哇」的一聲,被他擊斃於掌下。
敵人已被他擊斃,東方煒卻也撐不住了,他腿一軟,直直地倒了下去,在陷入昏迷之前,他隱約聽到了練無瑕的喊叫聲,然後完全失去了知覺……。
意識昏昏沈沈之際,東方煒隱隱約約聽到了談話的聲音。
「這下子該怎麼辦?這毒連大夫都不會解,這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是張明德焦急的聲音。
「對了!老爺,東方公子不是有一瓶『慈雲寺』的靈藥?」一個陌生的聲音這麼說著。
「靈藥?」張明德絕望的聲音中,增添了一絲希望。
不能用藥!東方煒雖然口不能言,但是仍想起了無瑕曾經和他說過的話--此藥一用就會上癮。這就是蘇縣令的賊心了,讓他受了傷,卻不得不服用此藥。
「這到底是不是靈藥?我不能拿東方公子的性命冒險。」張明德說著。
「讓我來吧!」是練無瑕的聲音。東方煒欣慰地辨認出她的嗓音,莫名地,覺得心安了許多。
「練姑娘?」
「若它真是『慈雲寺』裡的靈藥,只有我知道要怎麼使用它。因為我才是真正的『雲□巫女』。」練無瑕以一種前所未聞的篤定聲音開口。
無瑕!別說出你的身份!東方煒在心中喊著,但仍是開不了口。
跟著,東方煒又陷入了昏昏沈沈之中了……。
他的體內,像是有一把怎麼都無法熄滅的人,燒得他的五臟六腑都好痛,唯一支撐他的,是他手邊有一股冰涼的力量,像是沁涼的湖水、又像是溫和的風,始終緊密地握著他的手,那一股力量從手心傳到了心口,趕走胸口那種疼、那種痛,緩慢地緩慢地讓他從火熱中冷卻,然後,讓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