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練姑娘,我為公子送藥來了。」一名家丁將門打開,捧進了一碗還冒著煙的湯藥。
「啊!練姑娘原來睡著了,我見爐上的藥一直沒人去取,於是就幫姑娘送來了。」家丁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練無瑕,於是對著東方煒解釋道。
「謝謝你。」東方煒謝著接過那一碗藥。
「那我先告退了。」家丁恭敬退下。
東方煒注視著手中那一碗藥,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身子猛然一震,將藥湊到鼻間聞了一下,不出他所料!除了厚重的藥味之外,倘有一股淡淡的血味……。
無瑕臂上橫長交錯的新傷、他口鼻問的血味!若是將兩者串連在一起,莫非在他夢中,口齒間嘗到的血味就是無瑕的血?他震驚萬分地轉頭看著練無瑕,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唔……」經過漫長的休息時間,練無瑕從睡夢中醒來。
她一開始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是覺得眼前的擺設很熟悉,半晌後她才猛然想起這是東方煒休息的房間,於是連忙從床上跳了起來!
「我居然睡著了,真沒用!」她有些氣惱地起身,伸手一摸旁邊的床鋪,涼涼的,這表示東方煒已經沒有在她的身邊很久了,身為一個看護受傷的人,自己真是夠粗心大意的!
她進房探視的時候是清晨,但現在窗外又是一片漆黑,她該不會是一睡便睡到了深夜吧?想到這裡,練無瑕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好,就跌跌撞撞地想衝出去尋找東方煒的人影。
「喝!」才走了沒幾步,一經過床前的小圓桌,她就被一股力道扯住了身子,嚇得她整個人跳了一下。
隱隱黑暗之中,她好像看見了一個人影,是誰燈都不點地坐在那兒?
「是我。」低沈的聲音,解開了她的疑惑,也讓她鬆了一口氣。
「公子,你……你怎麼不休息,為什麼不點燈?」她伸手撫著胸口,真要被他的無聲無息嚇出一身病。
「你這些天異極了,不點燈是為了讓你睡得更舒坦些。」東方煒一把將她扯進懷中,按在自己的腿上,順手將桌上的油燈點亮了。
暈黃的燈光照在練無瑕的臉上,他瞧見她的氣色恢復了一些,就連眼下的黑影也淡去不少,他一張緊繃的臉這才漸漸轉緩。
「公子是為了我?」她有些受寵若驚,想起他的身上還有傷,直覺地想起身,但東方煒雙手一扣,就是不讓她離開。
「你這些日子又清瘦了很多,不這樣抱著你,感覺上你好像要飛走似的。」他抵著她的肩頭輕輕歎息,腰際問的手又緊了些。
「公子,如果……如果你不趕無瑕走,無瑕是不會離開的。」她聽到東方煒的話,害羞地垂下頭,喃喃說出自己的心意。
東方煒的傷,讓她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有多麼在乎他的安危。當他受傷昏迷不醒的時候,她夜以繼日地守在他的身邊,就怕東方煒不再醒來……。
「你為什麼肯這麼做?」他的手從無瑕的腰際轉向她的手,有些心疼地握住它,想起了上面那些傷痕。
「公子對我很好,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當然應該照顧公子。」
「包括割破自己的手,以你的血當藥嗎?」東方煒以自制的語氣問道,先一步摟住她,不讓無瑕逃開。
「你……你知道了?」她的身子抖得很厲害,以另一隻手緊緊握住了有傷痕的手臂,努力想掩飾些什麼。
「別遮了,我都看到了。」東方煒輕歎了一口氣,將她滿是傷的手臂抬起來,湊到嘴邊,溫柔地印下一連串細碎的吻,等他再次抬眼,看到了眼眶裡蓄滿了淚水的練無瑕。
「公子,你不怪我?若不是公子遇到了無瑕,根本不必承受這些事情……」她哽咽地開口,淚水已經流滿了雙頰。「我帶著張員外趕到的時候,公子已倒在地上,一身是血,我很害怕,以為公子已經……已經死了,後來員外請來大夫,他們也沒法子,因為他們根本看不出公子身上中了什麼毒,還有公子胸前那把刀,雖然沒有傷到心肺,但是你流了好多血,我嚇死了……」
東方煒一邊聽練無瑕說話、讓她發洩這幾日來的恐懼和擔憂,一邊以手輕撫著她的背,溫柔地安慰著她。
「後來有人說,蘇縣令有贈公子一瓶『慈雲寺』的靈藥,我當時也嚇了一跳,因為那藥幾乎在那場大火中都燒盡了,怎麼可能還有,但若是真的有,我知道那公子的傷就有救了,所以我就向張員外討了那瓶藥來看,它果然是真的,所以我就將它製成解藥,救了公子的命。」練無瑕一口氣說到這裡,還不忘伸手揩了揩眼淚,對東方煒道:「我真是沒用,這點事就哭成這樣子。」
「哭出來心裡會好過些。」他揚起一抹笑,湊向前細細吻乾她的淚。「無瑕,我怎麼會怪你呢?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拿刀子割自己的手,只是為了救一個不相干的人。」
「公子不是不相干的人!」她抬眼,有些惱怒地辯解。「公子……公子對無瑕來說很重要,所以,所以我才願意的。」
寺裡的住持曾告誡過她,她的血可以中和靈藥藥性的事,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一旦被人知曉這個秘密,她的性命就難保了。
但是當東方煒的性命到了危險關頭的時候,她根本連考慮都沒有考慮,就決定用自己的血救他,至於自己是不是會真的有危險,她已經不在乎了。
「這是我聽過最動人的表白。」男性的唇,再次揚成一抹滿意的笑,緩緩低下來,溫熱地燙印在無瑕的嘴邊。
她柔順地開上眼,雙手主動地環上了東方煒的肩頭,滿足地輕歎一口氣,自己總算對東方煒有用,救了他一命!
「無瑕,為什麼靈藥必須加上你的血?」東方煒抬起頭來詢問道。兩人既已交心,他不願意再有任何的秘密橫亙在兩人之間,她既是他的女人,他就要瞭解她的一切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