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們不談女人,來談談別的。」華衣公子朗笑出聲,以玉扇抵了抵眉心,再抬頭,眼中已無笑意。
「說吧!若不是有事,你不會放小鵲鳥飛進東方家的庭院。」東方煒為自己斟了一杯酒,凝神細聽,於公,皇家與東方家的關係不差;於私,他更是太子殿下的結拜兄弟,現在皇太子有了困難,無論如何他都要幫他走一趟。
「煒兄弟你看,這曲江多姿、碧波蕩漾,乃人間美景,這曲江邊所建的樓台、亭閣,甚至是錦繡帳幕至少有千百個,看得真讓人眼花撩亂。」皇太子淡笑道,又啜了一口醇酒。
「這宴席每年都要舉辦幾次,不過皇上似乎越來越喜歡熱鬧了。」東方煒有感而發。
從他一踏入芙蓉園,觸目所見儘是奢華,在曲江池中的彩繪畫舫每一艘都是晶潤艷麗,而附近所建的樓台亭榭更是富麗堂皇、美不勝收。
今日的曲江,可稱上是宴席遍地、萬眾雲集,而這也是近幾年才有的事,因為皇上開放此地飲宴享樂,期望君民能同歡,共享這太平之盛世。
「不錯,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喜歡熱鬧是人之常情,而我擔心的,卻是另一件事。」皇太子神色一凜,語氣凝重地再度開口道。
「大哥想說什麼?」
「眼前雖然社稷穩定、民心安順,但所謂滿則溢、盈則虧,這巔峰之世卻透著隱憂,我既身為人子,又是一國之皇太子,自然也得多擔一份心。」
「什麼隱憂?」東方煒也被挑起了好奇心。
「或許是因為年紀漸長,又或許是太平盛世所致,父皇近幾年來少理朝政,卻是對長生不老、仙樂金丹情有獨鍾。」皇大子對東方煒解釋,跟著說到這幾年有無數的道士以煉仙丹、進靈藥的名目進宮,卻意外地得到寵幸。
「此事我略有所聞,但只怕我是無能為力。」東方煒微微苦笑,若是要他掃除叛亂、上陣殺敵他都義無反顧,但要地想辦法改變皇上一心求長生的念頭,那可是難上加難。
自古以來長生不老一直是所有帝王的夢想,更何況是當今皇上,他坐擁太平江山、享盡榮華,可說是擁有人世間的一切,自然更想求得長生,永遠地延續自己的生命。
「別說是你,就算我貴為皇上的太子,對於父皇興道教、求長生之事,我也是一個字都不能提的。」皇太子輕歎一口氣,悠悠道。「供道士、求長生倒也無妨,問題就出在前陣子,有一個叫『昊天居士』的老傢伙進了宮,他不知拿出什麼藥,父皇在服用後覺得神情氣爽、精神百倍,自此之後對他言聽計從,時時將他的意見往心裡記去。」
「『昊天居士』就是你說的隱憂?」東方煒沈吟,思索在記憶中是否有這個人的存在。
「老道士滿嘴荒唐言,出的主意更是讓人發噱,他前些日子上奏給父皇,說蘇州一帶出現了一道奇異的紫氣,據他的推算,紫氣源於一名巫女的身上,那是天精地氣醞釀出的魂魄,足以撼動皇上的江山。」皇太子一把玉扇漫不經心地點了點桌面,眸中泛起一抹精光,繼續道:「有趣的還在後頭哩!這名巫女本事可不得了,據說她翻手是雲、覆手就是雨,老道士告訴父皇,若將此女迎入宮中奉為國師,皇朝自當富裕永盛,若此女不願為朝廷所用則殺之,以保眼前安定之盛世。」
「而皇上信了?」東方煒挑高一道眉,這種荒誕不經的言論,一向英明的皇上怎麼會相信呢?
「深信不疑。」皇大子輕歎一口氣,起身背對著東方煒,凝望著江邊風景半晌,又以平淡的語氣開口道:「希望兄弟為我走一趟蘇州,早父皇的人馬一步,替我會一會這個可以顛覆王朝的巫女。」
「小事一樁,我自當效勞。」東方煒點頭允諾,有些好奇地問道:「找到之後,又當如何?你我相識多年,我知道大哥並不是迷信怪力亂神之人。」
「我是不信。」皇太子轉身,眸光中閃爍的是掌權者的精明與果斷。「一個小小的巫女,竟想顛覆王朝?我可不是好唬的人。你此行只需一探她的虛實,再向我回報即可。」
歪風既是從朝廷吹起,就該由朝廷減去,這名巫女若是真有古怪,那麼他會殺一儆百,砍斷這大平盛世裡的隱憂。不過他現在尚無斬草除根的打算,一切可以等到東方煒回報,然後他再做出應有的決定。
「我明白。」東方煒舉起酒杯,做出允諾。
「兄弟辦事,我是絕對放心,我會在京城等你的好消息。」皇太子也舉酒敬了一杯,過後重新展開笑臉。「正事說完了,我們兩兄弟也好久沒好好地聊一聊了,就陪大哥多喝幾杯吧!」
「沒問題,」東方煒朗笑出聲,重新將酒杯斟滿。
曲江邊美景嬌嬈、輕風微微拂面,將兩人飲樂的雅興撩得更盛,東方煒與皇太子,就在曲江邊一杯按著一杯,盡情地享受這美麗的湖光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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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蔭垂柳妝點了六月的蘇州,各色的煙花飛舞過細雨中的蘇州府,南方的女子似水,漫身軟綢春意,吳儂軟語伴著輕聲淺笑,一路流瀉出蘇州府的水澤。
碧波澄清的湖泊上,有無數大小畫舫飄湯在其中,其中一艘精雕細琢的畫舫上,隱隱傳出絲竹慢調,在悠揚的樂聲中,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優雅地端起墨玉瓷杯,一口將手中的陳年佳釀飲盡。
「好!這杭州的桂花酒,果然是色、香、味俱全。」緩緩放下酒杯,白衣公子露出滿意的神情,卻也讓在一旁服侍的店家鬆了一口氣。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想他老柳做畫舫生意這一行已經十多年了,早看多了所謂的王公貴族。可今天當這位東方煒公子一出現在湖畔,準備出借畫舫時,他就知道這會是一筆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