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辦法。」她眼睛一酸,又想哭了。
「昨晚住持師父已經在牢中自盡了。」東方煒忽然開口。
「住持師父死了?」練無瑕臉色蒼白地抬頭,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沒錯,她並沒有立即斷氣,拚命忍著最後一口氣,等著和我說話,然後她才嚥氣的。」東方煒摟著她,低聲地說著。「想知道住持師父和我說了些什麼嗎?」
停了片刻後,他才又道:「她最後的遺言,是交代關於你的事,她說,這蘇州城裡還有許多人身上有靈藥的癮頭,你若是執意要和她一起死,就真的會議她罪大惡極、死後也不得安寧了。」
練無瑕聽到這裡,臉上已經淌下兩行淚。她知道師父在說謊,她知道早在大火發生之前,師父已經將所有人的癮頭都解了,師父之所以會這麼告訴東方煒,用意也是要她不可輕生,必須好好地活下去。
「你的師父告訴我,藥的成分她都傳授給了你,你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傳人,所以你必須好好地活下去,她要我一直守在你的身邊保護你,日後若是還有人為這靈藥所苦,你就必須負起責任,別再讓世人受害更深了。」東方煒伸手輕輕揩去她眼中的淚水,無限憐惜地撫摸著她姣好秀麗的面容,溫柔地道:「這是她的心意,若是你還不能明白,就真的要辜負她一片苦心了。」
「師父,對不起!」練無瑕淚流滿面,忽然撲到他的懷中,放聲痛哭。她想起了住持師父的慈愛,還有她的犧牲,不禁流下了更多傷心的淚水。
「一切都過去了,別哭。」東方煒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道。
「我不值得……不值得大家對我那麼好,住持師父,還有公子你,每一個人都對我這麼好,我……我的心裡好難受。」她哽咽著說出內心的感受。
「別哭了!我也已經承諾了住持師父,這一生都會好好守著你、保護你的安全。」東方煒經經地揩去她的淚水,說出自己的承諾。
「公子!可是……可是劫死囚,也會讓公子受罰的,無瑕不能再牽連公子了。」練無瑕焦急道。現在就算她已經不想死,但一切也已經太晚了,皇太子已經判了罪,誰也更改不了判決的結果。
「只要你願意為住持師父、為我好好地活下去,不再動什麼輕生的傻念頭,其他的你就不用擔心了。」東方煒淡淡一笑,似乎對劫獄之事半點也不緊張。
「可是……」練無瑕尚猶疑著。
「你難道不相信我?」東方煒直直望進她的瞳眸,尋求她的承諾。「那一場大火將你帶到我的身邊,命運已經將我們牢牢鎖在一起,這一生我是不打算鬆手!」
練無瑕一愣,垂淚的臉上緩緩浮上一抹笑,眼中再次新增了淚水,但是這一次卻是因為純粹的喜悅。
「不許再有那些犧牲、離開我的愚蠢念頭,知道嗎?」東方煒挑高一道眉,再次露出專制的霸氣。
「好。」她揚起一朵美麗的笑,一抹讓他心醉的微笑。
兩個人不再說話,只是緊緊相擁、靜靜享受在彼此懷中的喜悅與滿足,半晌後,東方煒忽然開口道:「時候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回去?」練無瑕緊張地抬眼。
「別怕,我說了一切有我。」東方煒淡淡一笑,牽起練無瑕的手,緩緩走出了破廟。
再次回到「問霞別苑」已經將近傍晚,在回程的路上,練無瑕聽到的是「雲□巫女」已經被處決的消息。她驚訝地看著東方煒,希望他給自己一個解釋,但後者始終是噙著一抹笑意,什麼也不肯多說。
東方煒和練無瑕一下了馬,「問霞別苑」裡的人早已經將他們回來的消息傳給了張明德。東方煒牽著一臉緊張的練無瑕,神色坦然自若地走進屋裡。
「你的膽子不小,倒也知道回來。」皇太子坐在大廳,面無表情地說道。
「義兄何出此言?不過就是錯過了問斬『雲□巫女』這個節目,你知道我一向不變湊熱鬧的。」東方煒淡淡一笑,在皇太子的對面坐了下來。
「你也知道『雲□巫女』今日問斬?」皇大子「嘿」的一聲冷笑。
「當然,我不去刑場,是因為未過門的妻子膽子小,見不得血腥,所以我就帶著她遊湖散心去,這才回來晚了。」東方煒神色自若地為他和皇太子各斟了一杯茶,接著又笑道:「大哥,這是我下江南後結識的女子,名叫練無瑕,過些日子就要娶她過門,到時候大哥別忘了來喝杯喜酒。」
「是嗎?練姑娘長得的確很美,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兄弟可知有時候美人就會誤事,說不定還會為自己惹下殺身之禍哩!」皇太子不知道東方煒在玩什麼把戲,卻也只是不動聲色地刺探他。
「說到美人,大哥今日斬的『雲□巫女』才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我曾見過她乘坐轎子遊街,那種風采,可是令蘇城所有的百姓都為之瘋狂的,就這樣將她斬了,未免可惜。」東方煒輕歎一口氣,又轉頭對張明德笑道:「上一次蘇縣令帶著她來這裡,兄弟我險些就著了她的道,還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所以話說回來,這樣的女子斬了也罷,也算大哥為兄弟我出了口氣。」
皇太子哈哈一笑,頓時明白了東方煒敢大搖大擺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了。當初蘇縣令為了要引出練無瑕,不惜找了一個假的「雲□巫女」游城,如此一來,這蘇城人民認得的「雲□巫女」反倒是那一名冒牌貨,東方煒一定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敢大膽將死囚掉包。
皇大子轉念一想,此事是該就此打住了,否則他不但會失去一名義弟,更會讓人覺得宮中的禁衛軍十分無能,居然讓死囚被劫;再說,「慈雲寺」一案的主嫌也都被處決了,這個練無瑕只是無辜被牽連,何況她的確是救了父皇一命,若是再追究下去,倒顯得自己大過小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