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姑娘家就是淘氣。」張明德「喔」地一聲,也跟著搖頭。
「沒事,讓我去教訓她幾句就可以了。」東方煒站起身,對張明德解釋。「小姑娘鬧脾氣,張員外請多包涵,耽擱了晚宴真是過意不去。」
「哪裡的話,這晚宴主要也是為東方公子洗塵,自然是等您回來才開始。」張明德哈哈一笑,瞧東方煒似乎對那名少女頗為禮遇,說不定她也是個身份尊貴之人,看來他可走運了,屋裡一下子來了兩個貴賓哩。
「那我就先失陪了。」東方煒拱手為禮,跟著婢女自花園離去。
走出花園涼亭、穿過長廊,東方煒不一會兒已經來到了客房之外,他停下腳步,對帶路的婢女一笑後開口道:「你先下去吧,我記得路,一會兒我會帶著她一起回花園。」
「是。」婢女再次紅著臉,無限嬌羞地退下。
等到婢女退下,四周空無一人,東方煒眉頭一緊,望著那緊閉的房門,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要怎麼進去面對那名小巫女。
先前在畫舫上,他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本以為他可以從這名小巫女身上,多探聽一些有關「雲□巫女」的事,沒想到她一醒過來,就告訴自己「雲□巫女」已經在那一場大火中喪命了,這消息將他原本的盤算都打亂了。
此時將她送回「慈雲寺」並不恰當,一來她的身體尚未痊癒;二來,官府的人現在正在清查那一場大火的起因,要是他私自帶走一名巫女的事情被發現了,勢必又會惹上一場不必要的風波。
沒想到那天畫舫一靠了岸,張員外已經等候在岸上,所以他只能將小巫女一起帶回這「問霞別苑」。
要怎麼安置她倒是其次,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說服她換件衣服,參加這場晚宴,其餘的以後再說。
「我要進去了。」東方煒喊話,敲了房門幾下,便直接推門而入。
只見那名小巫女身上仍是穿著那一件髒兮兮的衣服,纖細的身影坐在床上,縮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讓她們服侍你更衣?」東方煒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拉了張圓椅在床旁坐下,試圖和她講理。
她仍是不發一語,以沈默應對。
「你……」東方煒蹙眉,這倒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破人徹底忽略,感覺有些不習慣。
「你和他們是一樣的,都想帶我上京城,對不對?」她雙手環膝,頭也不回地冒出這一句。
「帶你上京城?你哪裡來的這個念頭?」東方煒覺得莫名其妙,真要懷疑「慈雲寺」是個古怪的地方,就連一個小巫女,說起話來都陰陽怪氣的。
「就在我們上岸的時候,那個胖胖的、一臉和氣的員外,他不是一看到你,就親切地說,『什麼風把您這位貴人從京城吹來?』你還想騙我?」她輕聲開口,肯定對方一定是特地從那裡來,想要將她帶去京城的,她不要!
「我的的確確是打京城來的,可是我可沒打算回去時還帶著你這個小巫女,帶你回去可以做什麼?蓋一間寺廟讓你為我唸經祈福嗎?」東方煒忍不住低笑出聲,好玩地發現她原本白皙的臉上,慢慢染上了一層暈紅。
「你沒有……沒有要帶我上京?」她轉過頭,既驚又喜地問道。
「的確沒有。」東方煒肯定地搖搖頭。
「那,是我誤會你了……因為一天之中發生太多事了,我有點緊張,真對不起。」她澄澈的雙眼換了個方向,總算肯轉頭注視東方煒。
「就為了這事,你不願意換衣服,出去用膳?」東方煒有耐心地詢問,他可不想再有什麼誤會。
「不是,只是,我習慣了穿這身衣服,那些……那些衣服大花俏了,我穿不習慣。」她有些尷尬地開口,指著婢女為她準備的新衣。
「我記得你在畫舫上告訴我,你不願意再回『慈雲寺』,對不對?」東方煒微微傾身,欲借這個機會和她吧話說清楚。「現在官府的人都在調查那一場火災,而我不但救了你,還將你帶出『慈雲寺』,這可是有包庇人犯之嫌,你可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我剛到這個地方,並不想和官府的人扯上關係,我想你也不願意事情定到這個地步吧?」
她的臉色一白,僵硬地點了點頭。
「很好。」東方煒見她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滿意地點點頭。「目前為止,沒有人知道你是我從『慈雲寺』帶出的巫女,但若是你在言行舉止上露出了破綻,那我可救不了你。」
東方煒看到她非常困難地又點點頭,不情願地拿起了新衣服,雖說這種威脅的行為有點卑鄙,但此時此刻他也顧不了這麼許多,既然她不願意回慈雲寺,就得聽從他的命令。
「你明白就好,我在外面等你。」東方煒站起身,正準備要離開時,又回頭問道:「對了,至今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抬起頭,看了東方煒好一會兒,像是在做什麼重要決定似地猶豫著,最後緩緩地開口道:「我叫練無瑕。」
「練無瑕,我是東方煒,記住我的名字。」東方煒點點頭,關起了房門。
練無瑕輕歎一口氣,開始換下那一身代表著巫女身份的白袍。
弄了半天,是自己誤會了東方公子。原本自己想乾脆死在那一場大火之中,一了百了,沒想到卻被東方公子救了起來,他救了自己,自己非但不感激他還誤會了人家,而他居然沒對自己生氣,這個東方公子真是一個好人。
※※※
當換上新衣衫的練無瑕走出房門,東方煒滿意地點了點頭。
淡粉色的衣裳襯得她的皮膚更加細緻,也增添了一些生氣,讓她看起來不再那麼纖細單薄,一頭烏絲規矩地縮在腦後,再加上無瑕本身就有一種寧靜的氣質,說是巫女也好、大家閨秀也罷,地想張員外是不會察覺出兩者之間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