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狂風捲起漫天飛沙,帳篷內籠罩著一股幾乎讓人窒息的靜默。
男人們的臉上沉重而冷凝,蒙著面紗的女人們則是發出斷斷續續的哭泣聲,他們無比專注地看著前方,見證一場生與死的拉鋸戰。
躺在帳篷中央的,是一名年約十二、三歲的男孩,緊閉的雙眼、急促的呼吸,還有額頭上不斷冒出的冰冷汗水,此時此刻卻是他唯一還活著的證明。
沒有人知道那個孩子是不是活得過今晚,就算他們這一族是最強壯的沙漠男子,還是擋不住毒蠍子的毒性,更何況他還是個未成年的男孩。
「今晚是一個關鍵,撐不撐得過去就要看阿拉的旨意了。」一名老者審視男孩半晌後,語氣沉重地對著一名器宇軒昂的中年男子開口。
「凱裡!我的孩子......」中年男子身邊的一名褐髮美女,因為聽到這個消息痛哭失聲了許久,最後軟軟地倒下暈了過去。
「來人,送她回去休息。」
「首領,這一定是′賽亞那′一族做的!這麼多年來,他們始終反對我國和西方世界建交,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用這種殘忍的方法對待一個孩子。」一名蓄滿鬍子的大漢開口。「首領,王族的權威最不容許被挑戰的!請讓我出兵懲罰他們,給他們一點教訓吧!」
被喚為首領的男子一臉凝重,在愛子生死未卜之際,他哪有心情作戰?再說他真要為愛子挑起國家中的內戰嗎?
「首領,要是您仔細想想,就會知道′賽亞那′族的用心是非常可憎的!您難道沒想過他們為什麼會挑上凱裡王子嗎?」方纔那名手下低著頭,憤慨地開口。「他們明白凱裡是您最疼受的王子,他也篤定您不會為了凱裡而發動內戰,因為小王子雖然優秀,身上卻有一半來自法國母親的血緣,若是您為了血統不純正的凱裡王子掀起內戰,絕對會引人非議,這就是′賽亞那′族想出的卑劣方法,想要讓首領您左右為難吶!」
「可惡!」聽完手下的分析,身為首領的威格.阿勒那哈發出憤怒的咆哮聲。「裡奇!帶著軍隊將『賽亞那』一族全部圍起來,一個也不准放他們離開,在天亮以前,我會做出決定。」
在天亮以前,若是凱裡有生機,那麼「賽亞那」族也會有他們的生機,若是凱裡死亡,那他就要「賽亞那」一族五千多條人命一起陪葬!
微光乍現,從地平線上的那一端緩緩亮起,流動的金色波光又一次點亮了大地,沙漠中的每一場日出,都像在見證一場奇跡,見識一種讓人目眩神迷的美。
而在沙漠裡,奇跡——的的確確是發生了,在帳篷裡與死神交戰了一天一夜,身上同時流
有貝都因驃悍血統,和法國貴族血統的的小王子——凱裡.雷.阿勒那哈,在金色微光透進帳篷內的那一刻,緩緩地睜開了他的眼睛。
「讚美真主!我的孩子,你終於醒過來了!」威格的雙眼濕潤,為了眼前難以置信的奇跡,顫抖地抱起愛子。
「父親,讓您擔憂了。」凱裡年輕的瞼上佈滿了汗水和倦意,但黑眸中仍顯現出那抹唯有沙漠子民才擁有的堅韌神采。
「感謝真主!讚美真主!」篷內所有的人都低下頭,虔誠且敬畏地讚美阿拉真神,賜下如此奇跡,讓小王子存活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身穿軍服的士兵進人帳篷,彎下身子報告道:「報告,首領,裡奇將軍在破曉前已經發動了攻擊,我方人員並沒有太多的傷亡,至於『賽亞那′族方面已有百餘人傷亡,他們已經投降,現在就等首領的指示了。」
「裡奇為什麼不等我的命令?」威袼濃眉一緊,神色不悅地開口。
「父親,這是怎麼回事?」凱裡雖然還是虛弱,仍感覺到週遭凝重的氣氛。
「稟告首領,我覺得裡奇將軍做的沒錯,是該給『賽亞那』族一點教訓,他們膽敢派人暗殺王族之人,就該有被滅族的領悟。」帳篷內的一名男子開口,說出自己的心聲。
從建國至今,國內一直是奉「阿勒那哈」為王族,與其他七支沙漠民族和平共存,一直以來,他們在王族的帶領下過著平安的日子,唯一的隱憂就是國內仍有少數人是反對國家與西方世界建交的,其中以「賽亞那」一族為首,甚至偶爾會有叛亂的反西方活動,只是沒想到他們這一次竟然想要暗殺王族中的人,終於觸怒了一向以和平理性治國的首領了。
「屬下也這麼認為,幸好這一次凱裡王子沒事,而裡奇將軍只殺了他們幾百人,是首領您仁慈才免了他們滅族之禍,這算是給他們最好的教訓了。」
威袼沉默半晌,再抬起頭時心中己經下了一個決定。
「我兒在真主阿拉的保佑下安然度過此劫,但王族的權威是不容受到挑釁的,′賽亞那′族必然為他們傷害了王族之人一舉付出代價。」威袼充滿權威的話語讓所有屬下恭敬地低下頭,聆聽首領的指示。
「為了要′賽亞那′族記住這一次的教訓,我必須做出決定。」沙漠中的子民向來是奉行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主義,他也要「賽亞那」一族嘗嘗親人受苦的滋味,而他知道「賽亞那」族的族長有一個視若珍寶的孫女兒。
「將′賽亞那』族長的孫女帶過來,為了表達主族追求和平的誠意,我願意將族長的女兒當成王族兒女一樣栽培。」威袼沉聲下達命令。
將族長最心愛的孫女留在身邊,一來可以杜絕「賽亞那」族的叛變之心,二來讓族長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最心愛的孫女,這是他想到的唯一不必流血,卻可以警惕對方的方法。
「首領,您......」有人疑惑地抬頭,不明白首領為何要將一名叛亂者當成王族之人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