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也是,我倒真希望有那麼一天,到時候看她還怎麼驕傲得起來。」金髮女子揚起惡意的笑,踩著婀娜多姿的腳步離開了。
一直到後宮的女人全部離去,水晶才慘白著一張臉從陰暗處走出。
叛黨?!是真的嗎?從來沒有人告訴她自己的族人竟然是「叛黨」!這些年她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能和族人生活在一起,反而彼送進了王宮,過著和貴族一樣的教育和生活。
凱裡殿下才不會傻到去碰那個危險的女人哩!她們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凱裡一直知道她的身份,他也認為她是「叛黨」!那為什麼還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呢?
帶著一顆慌亂的心,水晶有些恍惚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昏昏沉沉地倒頭就睡,或許她醒來之後就會發覺這只是一場夢。
夜裡,微涼的冷風、空氣中菸草的氣味喚醒了她。水晶從床上坐起身,有一道黑影立在她的床前,似乎看了她好一會兒了。
「你睡了很久,病了嗎?」宛如天鵝絨般低柔的嗓音在夜色中漾開,有權力走進她的房間、肆無忌憚地等著她醒來回答同題的,全王宮裡也就只有凱裡一個人。
「我沒事。」水晶垂下頭,心中反覆的全是下午聽到的那番話。該問出口嗎?她真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嗎?
「你有心事。」凱裡在床沿坐下,漫不經心地開口。
「為什麼讓我留在這裡?如果我真是所謂的叛黨?你......為什麼要將敵人留在自己的身邊,還讓她過這種優渥的生活?」水晶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凱裡,她還年輕更藏不住心事,卻怎麼也想不透這中間到底是為了什麼。
「原來你己經知道了。」凱裡的面容隱在黑暗之中,輕鬆的語調像是聽見之件稀鬆平常的事。
「我總會知道的。」水晶直視他的眼,期望凱裡會否認她剛才說的話,或者是解釋這一切。
「喔?知道或是不知道又怎麼樣?」凱裡的語調中有幾分笑意,更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不管你早知道或是晚知道,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對你、對我也都不會有任何改變的,不是嗎?」
「但是......沒有人會將敵人放在自己身邊的!難道你不怕我.......」水晶瞪圓雙眼,不喜歡見到凱裡那種毫不在乎的表情。
「怕你什麼?」凱裡輕笑出聲,噙著詭笑湊向前,直視她的雙眼道。「怕你會傷害我嗎?紫眼兒,你會嗎?」
「我.....」被凱裡那樣專注地凝望著,水晶一下子亂了心神。
「紫眼兒,『賽亞那』族的叛變和你是兩回事。」凱裡輕輕捧起她的瞼,以輕柔卻讓她不由自主發顫的聲音開口道。「幾年前你的族人想暗殺我,但是他們失敗了!而你則是他們必須付出的代價。」
「什麼意思?」
「為了避免國內的一場內戰,我必須找出一個可以牽制你的族人,讓我們雙方可以保持和平的人,而你,就是那個平衡點。」凱呈露出無聲的笑,細長的指頭滑過她不可思議的細滑肌膚。「暗殺王族者的命運注定是毀滅,而你換取了′寨亞那′的生機,現在你都明白了嗎?」
水晶被動地回望看凱呈,他的每一句話她都聽得一清二楚,但她的腦中卻混亂地拒絕接受這一切。原來她什麼也不是,她只是一名人質,一名王族用來牽制族人,好讓他們不再叛變的人質。
「紫眼兒,從你到這裡的那一天起,你就和′賽亞那′族的人再無任何牽連,你的性命,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凱裡緩聲作出結論,邁開步伐轉身離開。
那一個夜裡,凱裡的話讓她從長久以來的美夢中清醒過來,她並不是凱裡的紫眼兒,她或許不同於那些後宮的女人,但只有她知道原因,因為她是一名人質,一個身繫著五千多條人命的人質,只有如此,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理清了自己的地位之後,水晶不再有任何的妄想,那些有夫王族必備的知識和禮儀對她來說不再有任何意義,她轉而學習有關武術、醫術那一方面的技能,最後成為凱裡身邊的隨行護衛。因為她明白,倘若凱裡再次被人暗殺,那麼王族的箭頭是不是又會指向曾經有叛亂之心的族人?而同樣的,她也不能讓自己受傷,因為那會引來族人與皇家之間再一次的戰爭。
也是從那一晚起,水晶的生命就像是不再流動的沙,她讓自己成為一名再優秀不過的護衛,會呼吸、活動、執行命令,完全的順從。
時間不停地在指縫間流逝,她想這一生應該就這樣過了吧!一直到生命結束之前,她只能將這個角色扮演好,這是她唯一能為族人做的。
但明明己經無心的自己,為何在今夜為了凱裡的話再次亂了心神?
這些年只想著激出你的脾氣,倒忽略了其他的興趣。
紫眼兒,我熱中比賽,而且我會贏。
不管凱裡是以什麼心態說出這些話的,他眼中閃動的「征服」卻是無法錯認的,但是為何突然說出這些?純碎是為了要戲弄她,還是為了其他的原因?而原以為這些年來自己夠堅強,卻沒想到仍是輕易地被動搖了。
一顆心要是被撩動了,住往再也回不到原來的位置,那麼這樣的自己,該怎麼辦呢?水晶仰頭望向閃著萬點星光的夜空,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
就這樣水晶獨自一人在花園坐到了早晨,陽光淡淡灑在她的身上,這才喚回了她早己游離的心神,緩緩從涼亭內起身,走到花園出口,卻見到一名從未見過的陌生男子。
「啊!對不起。」對方以為水晶是那些後宮的女人,怕自己嚇到了她,連忙道歉。
「沒關係。」水晶不以為意地搖搖頭,心中卻在納悶對方是誰。這裡是屬於宮殿內部的花園,照理說只有賓客會前來,但是她並沒有聽說最近有什麼訪客到來。